如今打了我,太子定不會為了我一個小小琴師為難她,而方知夏卻會欠了她的情。
我運功護住自己后,裝出一副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的重傷模樣。
見我被打得差不多了,靈樂坊的雜役們將這伙人趕了出去。
我雖傷得不重,但也借機歇了一個月。
我很感謝陳嫣鬧了這麼一出,如今人人都在議論此事。
畢竟官家女子再怎麼鬧,也從沒有過拿糞水潑人這等潑婦行徑。
這事兒,總會被蕭晉辰知道。
我不圖他能為我出頭。
但我需要他記著我。
6
此后兩年我又復刻出幾首失傳樂曲。
雖然蕭晉辰再沒來過靈樂坊,但靈樂坊一直不缺客人,關于我的議論聲也從未停止過。
我知道,這些消息蕭晉辰肯定會知曉。
他定然心癢,想來聽這些曲子。
想聽這些曲子,就會一直記著我。
可他更愛方知夏,因此忍著。
春去秋來,我已在京城三年。
「如意姑娘,齊王快要回京了。以后這儲君是誰,還真不一定。
「若是齊王……你當年受的屈辱,便可還回去,咱們都替你撐腰。」
常來的李公子有些醉了,提起我幾年前被陳嫣羞辱之事。
齊王本是皇長子,但無奈是庶出。
皇上偏愛嫡子,為幫嫡子鏟除競爭對手,給長子賜了他姓「沈」,八歲便送到了封地,封號「齊」。
這些年,隨著太子勢大,皇后娘家越發囂張猖狂,皇上這才發現京中已無人能制衡太子。
唯一的人選,便是受封地百姓愛戴的齊王。
近日齊王回京,所有人都在等著看一出奪嫡大戲。
卻沒人知道,齊王沈確已經回來了。
此刻,正坐在這群人之中,聽我撫琴。
7
「殿下。」我跪在齊王跟前行禮。
「如意,你越發美了,美得,更有毒性了。」沈確蹲下身來,抬起我的下巴笑著打量我。
「消息可都打探清楚了?她何時上山?」話鋒一轉,他又恢復成我記憶中那個冷漠寡言的主子。
這幾年每次復刻出失傳曲譜,我都會放言出去,是在青山觀祈福靈驗了。
漸漸地,京中越來越多人信奉青山觀。
方知夏也不例外,婚期將近,她要上山去燒香祈福。
「昨晚我去侯府探過,后日,她就會上山。」
沈確這才扶我起來:「如意你做得很好。
「本王娶了方知夏后,你盡快接近太子,打探消息。你的底子已經清干凈了,無父無母,獨自在京城討生活。
「待到事成,本王會接你回到身邊,往后榮華富貴許你一生。你會是后宮僅次于皇后的貴妃。」
沈確說得情真意切。
全然忘了他曾承諾的皇后。
在他心里,于我而言,貴妃已是極高的位分。
好在,我也沒有太當真。
一開始我就知道,他是真心想娶方知夏。
一方面能讓太子吃癟一回。
另則,手握兵權的幾位公侯中,只有南陽侯有嫡女,且南陽侯的營地離京城最近。
逼宮時,他才能更有助力。
8
方知夏上午由陳嫣陪著一起去上山祈福,下午就傳來消息,她在下山路上被一伙山匪擄走。
我站在靈樂坊頂樓上瞧著,蕭晉辰騎著馬朝城門疾馳而去。
方知夏和陳嫣失蹤了。
山路本就錯雜,林間樹又密,偏生天公不作美,下了場雨,一天一夜過去,仍舊沒有她們的身影。
太子急得失了神,在崖邊不慎腳滑跌落下去。
一時間,所有人又都忙著找太子。
蕭晉辰被送回東宮時滿身傷痕,聽說皇后在神像前哭著跪了一天,太子才撿回了一條命。
但他憂心方知夏,不吃不喝,僅僅幾日人便瘦了一大圈。
只是他不知道,此時方知夏已經遇到了救美的英雄。
且已經將他置之腦后,與那英雄私訂了終身。
9
「如意姑娘,大喜大喜啊!曾經羞辱你的陳嫣,如今也被人羞辱了。」李公子跑來靈樂坊與我報喜。
「她被擄走后,被那群山匪輪番侮辱失了身,如今比那青樓女子還臟。看她以后還有什麼臉面來羞辱你。
「對了,方知夏倒是完全無傷,她竟然幸運地被回京的齊王給救了。齊王救了她以后把京外幾個山頭的山匪窩全部殺干凈了。
「如今人人都在夸齊王,皇上也高興極了,不用他費工夫,齊王的根基就立了起來。」
我笑著附和:「這齊王運氣倒是好。」
李公子嘖嘖嘆道:「這算什麼,你可知那方知夏悔婚了。她說齊王救了她,無以為報,愿以身相還。」
我裝作驚詫,可心里卻清楚,這是必然的。
窺探方知夏的那半年,我發現她愛讀些英雄救美的話本子,她信奉只有遇到相愛的人,日子才能過得舒心。
「只要兩個人相愛,門第樣貌都是其次。」她時常這樣教育身旁丫鬟。
她喜歡被呵護被驕縱的感覺。
尤其喜歡男人對外淡漠如冰唯獨對她熱情如火。
蕭晉辰,無法滿足她的這些希冀。
他待人從不因身份而有差別,始終笑盈盈的,不疾不徐,溫柔大方。
大概唯一一次失態,就是那日出城去找方知夏。
而齊王,這樣一個惜字如金拒人千里之外的人,卻為了救她殺光了所有土匪,至少,方知夏覺得是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