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云舒是一朵云,一縷風。
她是自由的。
「殿下,望您不要遷怒云舒。」趙老將軍跪在我面前,請求我寬恕趙云舒。
她逃婚了,沒有一絲征兆。
可她逃的時候,卻帶走了我給她的聘書跟聘禮。
還留給我一封信。
【謝允,若你真的能稱帝,我會在很遠的地方祝賀你。若你兵敗,我也會奔襲千里來救你。謝謝你曾經為我梳頭綰發,也謝謝你曾為我涂抹藥膏。我將啞叔留給你,他醫術高明,值得信任。山高水遠,愿再相逢之日,你我皆好。】
三年,我平定天下,把謝霄送上皇位。
他登基之后,抿著嘴跟我說:「哥,你要丟下我離開嗎?」
「哥不離開,我要在京城等一個人。」我跟他說。
趙云舒消失以后,她手下的兩萬掮客軍也悄然散開。
這三年來,那些掮客軍像是一粒粒種子,悄無聲息地在各個地方生根發芽。
鏢局、賭坊、酒廠、當鋪。
三教九流,掮客軍無處不在。
我傳下信,三月三,我要跟趙家小姐成婚。
這事情,整個京城盡人皆知。
我靜候趙云舒回來。
她是聰明人,收到信的時候,就知道我在威脅她。
盡管掮客軍早就融于三教九流,各有營生。
可是只要我想,我的信就能送到他們每一個人手上。
這些曾經的山匪、亂黨,想殺他們,易如反掌。
如果三月三,我見不到趙云舒,我會拿他們開刀。
三月三前一日,趙云舒果然風塵仆仆地趕了回來。
她真真切切地站在我面前,朝著我笑。
17
「王妃早上去了安定侯府,跟老將軍練刀。
「趙夫人罵了王妃很久,言辭十分不敬。
「王妃午飯是在老秦家吃的,喝了三碗酒。
「晚飯應該不會回來用了,她要帶人去西街打架。」
我靜坐在書房里,聽陳叔一一回稟趙云舒這一日的行蹤。
陳叔低眉順眼地說道:「老奴斗膽說一句,趙夫人雖是王妃親母,可是王妃如今身份尊貴,怎能由得她肆意辱罵王妃。所以老奴自作主張,派了兩個老嬤嬤前去侯府,教教趙夫人尊卑規矩。」
我摩挲著掌心的心形石頭,淡淡地說道:「此事你做得好。」
陳叔又拿出一封信放在桌上:「西域廷尉蔣誠又來信了,還給王妃送來了一些珍奇玩意兒。」
我捏著那封信許久,沒有說話。
趙云舒消失那三年,干了一件大事。
她帶著五千掮客軍出關,九死一生打通了一條商路。
自此以后,大寧朝能跟西域各國通商。
大寧朝內亂多年,百廢待興,正是缺錢的時候。
有了那條商路,絲綢、茶葉、瓷器都能賣到各國,換取白銀珠寶。
國庫有了銀子,朝中各部做事都利落很多。
皇上想給趙云舒封侯拜將,她卻只要了一道圣旨。
她要皇上赦免掮客軍從前的罪行,無論他們從前是山匪也罷,反賊也罷。
自此以后,再不追究。
皇上問過我以后,允諾了此事。
蔣誠被我封了西域都尉一職,遠走他鄉。
「好好的,怎麼要去西街打架了?」我帶著信往外走。
陳叔輕聲說:「西街一帶的柴火生意,是王妃分給一些窮苦人的。可是禮部尚書的小舅子看上了這門生意,他讓興義堂出售,不斷地騷擾砍柴人。王妃跟興義堂約定,今夜西街火拼,贏了的人留在西街,輸了的人賠醫藥費,再不能染指賣柴的生意。
」
如今天下大定,掮客軍這詞是不能再用了。
趙云舒手下的那些人,改名叫掮客幫了。
各州各縣,通通有掮客幫的存在。
他們專門為三教九流的窮苦人做靠山,整天有爭不完的地盤,打不完的架。
有時候趙云舒睡到深夜,老秦找上門,她提著刀就走了。
「王爺,要不要老奴出面?」陳叔問道。
「不必了,我若是插手她的事情,她得惱了。」我起身,「走吧,去接她回家。」
夜半三更,西街無人。
我在二樓飲茶,瞧見趙云舒帶著人出現了。
她梳著利落的馬尾,穿著一身黑色短打。
這兩年,我把她養得不錯。
在這月色明亮的夜里,都能瞧見她白皙豐滿的面容。
「媽的!你一個小娘們,不在家生孩子暖床,整日里打打殺殺,算怎麼回事兒!」
對方見了趙云舒以后,罵罵咧咧。
趙云舒不說廢話,提刀就上!
他們這些混幫派的人,下手又毒又狠。
只要不死人,斷胳膊瘸腿的都不叫事兒。
這場架只打了一刻鐘。
興義堂的堂主,抱住趙云舒的大腿哭道:「好祖宗!別打了!我也是沒辦法,才跟你們掮客幫杠上的啊!尚書的小舅子找我,我有什麼辦法?不如這樣,從今往后,我們興義堂也并入你們掮客幫,好祖宗,你得罩著我啊!」
「滾滾滾,有話好好說。」趙云舒踢開對方,不耐煩地說道,「你也太不抗打了。」
她讓老秦料理后事,匆匆忙忙地去茶樓找我。
「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回去?」趙云舒坐下將我杯子里的茶水飲盡。
她拉住我的手問道:「吃飯了嗎?」
陳叔弓著身,笑著說道:「娘娘,王爺一直等著您用飯呢。
」
「餓到現在啊?」趙云舒詫異地看了我一眼。
她琢磨了一下,帶著我串街走巷,去了一家還開著的羊湯面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