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懶洋洋地走上前,收起扇子。
突然出手極快地踢了一下一個內侍的小腿肚子。
「唔,底盤這麼穩,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大內高手呢。」
「謝小公子慣會說笑的。」
李貴妃帶著笑意,聘聘裊裊地走出門來。
「本宮只有這麼一個侄女,自然是心疼得緊,不過是精心挑選了些出挑的內監送她出嫁。大喜的日子,哪里用得上大內高手呢?」
我笑笑,沒接話。
轉身飛身上馬。
「薛兄,別誤了吉時,我還等著喝喜酒呢。」
太極宮巍峨華麗,凌云閣矗立亭臺樓閣間,掛上了喜慶的紅綢。
凌云閣內,趙睿和李貴妃端坐上座。
薛洄手里一根紅綢,另一頭牽在李芠玉手里。
司禮官在兩人面前放好軟墊。
蒙著紅蓋頭的新娘已經依依跪下,薛洄卻站著沒動。
趙睿的神色有些晦暗。
「薛卿,怎麼不跪?」
薛洄微微抬頭,目光看向二層。
「微臣幼時聽聞,凌云閣留影,皆是死后才得懸掛畫像。
「微臣父親和謝將軍守護趙氏江山,半生勞碌,幸好身子康健。卻不知,為何已懸像于此?」
話音落下,在場眾人紛紛抬眼。
果見凌云閣二層畫像,竟已有十四幅。
一時眾人面露震驚,交耳私語。
趙睿面色陰沉,片刻,笑了笑。
「朕知薛侯與謝將軍功在社稷,心中常感念。唯借凌云閣昭二位之功勛,以時時謹記。」
薛洄不接話,一時寂寂。
我「啪」的一聲甩開折扇,輕笑出聲。
「薛兄,怎麼還不順勢跪下?你骨頭這般硬,莫不是想讓陛下說提前掛畫像,是心里時時期望你爹同我爹早日攜手歸西?」
19
這話委實大逆不道,即便我之前的人設是京城第一紈绔,也著實是駭人聽聞。
李貴妃當場就站起來,帶著璀璨寶石護甲的手顫微微地指著我,「你你你」了半天,轉向正在扣手的我爹。
「謝覆!你兒子這般口出狂言,你竟不管嗎?」
我爹眼見混不過去了,朝薛侯吼了句。
「老薛頭,還是你管管。」
薛侯爺眼觀鼻,鼻關心,然后,也開始扣手。
李貴妃氣得發抖,又忽然展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
便在這時,變故陡生。
一直安靜站著的李芠玉突然倒地,蓋頭滑落,竟是接連吐出幾口血來。
李貴妃立馬拍案而起。
「好你個薛洄,你對皇上賜婚心生不滿,竟對本宮的侄女下此毒手!」
趙睿亦是痛心疾首。
「還不快把人給朕拿下!」
話音剛落, 先前護送的那幾十名內侍抽出腰間的軟劍, 轉瞬間已經將人圍住。
凌云閣內其他人此時已明白過來幾分。
趙睿一手支頤,有些頹喪道:「本是喜事,沒想到如此收場。無關人等便先退出去吧。」
立馬有整裝的侍衛將人帶走。
屋內只剩謝薛兩家人時, 趙睿似有些倦怠地揮了揮手。
「薛洄大逆不道, 毒殺新婦。薛氏勾結謝氏負隅頑抗, 意圖謀逆。」
他露出一絲嗜血的笑意, 一字一頓。
「就地格殺。」
20
然而在內侍撲上來的瞬間,卻從窗外、梁上躍進十幾位穿著青衣的高手。
他們下手利落,快如鬼魅。
幾乎僅在短短幾息之間, 就把凌云閣內的內侍清理了一大半。
趙睿眼見形勢不對,便由侍衛掩護著他和李貴妃退至太極宮的皇家園林之中。
而外面, 早已布好了羽林衛。
趙睿退至后方,笑道:「薛轅,謝覆, 朕也不想趕盡殺絕。
不如你們交出兵權,朕可允你們安享晚年。」
我手中長槍飛擲而出, 貫穿了趙睿左手邊那個羽林衛的胸口。
與此同時,有呼號聲由遠及近。
我在余暉漫天中, 彎唇一笑。
「陛下錯了, 今日我謝薛兩家, 并不是意圖謀反。而是——
「真的反了!」
定北軍和謝家軍的大部隊,都還在邊城。
是以, 趙睿這次本以為是十拿九穩, 甚至都沒調多少羽林衛在太極宮。
然而,謝薛兩家多年聲威,使得定北軍和謝家軍兩枚虎符放在一起,京城周圍的備操軍盡可調遣。
等到東、西兩京營的戊軍發現不對打著勤王的名頭殺入皇城時, 定北侯薛轅已然黃袍加身。
城墻之上,薛轅是被手下親信強行披上的龍袍。
下面的百姓發現了薛轅,也發現了被捆在一旁、面色頹喪的趙睿。
當然, 也發現了薛轅身上披著的龍袍。
然而,很快,就有一個、兩個百姓跪下去,緊接著時三個、四個。
轉眼之間,長街之上,跪滿了百姓。
他們山呼「吾皇萬歲」,一聲比一聲響亮。
21
新帝即位, 于次年改國號為熙和。
封大將軍謝覆為一字并肩王, 加九錫,劍履上殿,入朝不拜。
光惠帝在位五年, 因病薨逝。
皇太子薛洄登基為帝。
此后三年, 北狄送降書。
新Ťū́ₖ任北狄王烏彝親上京朝覲,允諾世代為附屬。
自此,北境一統。
昔有宮中秘辛,皇后謝令瑜曾有同胞哥哥名謝令瑾, 英年早逝。
景睿帝在位三十六年,與皇后恩愛甚篤,同掌朝政。
為天下共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