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定北侯世子薛洄是十多年的死對頭。
我們見面就吵嘴,吵不到三句就互毆,甚至還往對方營帳里扔過蛇。
后來,我與他一同流落至敵國。
為掩人耳目,我不得不暴露女子身份,與他扮作尋常行商夫妻。
順利脫逃后,白日我與薛洄在朝堂上激情互噴,做盡死敵姿態。
晚上,薛世子卻將我抵在榻上烙餅,神色頗為委屈。
「好阿蘆,你究竟何時才給我個名分?」
1
薛洄率軍出征北狄那日,我正與京中幾位出名的紈绔約了喝花酒,打馬自長街而過。
微醺暖風吹起我的發帶,綴著的兩枚小金鈴泠泠作響。
薛洄高坐駿馬之上,后面跟著兩列親衛。
一身黑色輕甲,襯得一貫冷淡疏懶的眉目都有些肅殺。
迎面碰上,我的小雪駒先輸了陣。
嘶鳴一聲,前蹄高高揚起。
我扣住韁繩,譏誚道。
「聽聞北狄新王陰險詭詐,兇蠻狠辣,也不知道薛世子這花拳繡腿,到戰場上還管不管用?」
身后響起一陣哄笑。
禮部尚書家最小的公子徐玉平日里與我最是臭氣相投,朗聲附和。
「你這便是構陷了。人道潘驢鄧小閑,薛郎都沾邊。我們薛世子哪是花拳繡腿,那是真刀實槍!
「阿蘆,管不管用的,春巷的姑娘們可比你清楚。」
周圍笑得更響了。
薛洄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我亦聽聞北狄王烏邇喜好美人,男女不忌。依我看,謝小公子唇紅齒白色如春花,自然比我的花拳繡腿更管用。」
我氣得牙癢,恨不得撲上去跟薛洄打一架。
苦于他是奉旨出征,我即便平日里再胡鬧,也不敢現在把他揪下來打。
我只得冷哼一聲,策馬讓過。
卻分明看到,薛洄輕輕扯了下嘴角,露出一個小人得志的笑。
他身姿挺拔,身下駿馬急躥而出。
與我擦身而過瞬間,薛洄伸手拉下我束發的發帶。
金鈴在他腕間輕響,薛洄笑聲清朗。
「此去山長地遠,前路多寂寥。借謝小公子此物一用,也讓我時時憶起上京風物和舊人。」
當時我只來得及破口大罵,一路罵到薛洄的身影再看不見。
不想才短短三月,北線戰事吃緊。
圣旨朱筆,命我為少將率謝家軍馳援。
2
我自出生起便女扮男裝。
起因是我母親懷著我時,曾進宮赴中秋夜宴。
宴會之上,寵冠六宮的貴妃娘娘笑言,謝夫人這肚子圓圓的,瞧著要生女娘。
又說聽聞謝家與定北侯府關系親厚,何不定下約定,如謝夫人這一胎生下女孩,就嫁與薛小世子為妻。
本朝武將世家,以謝薛兩家為首。
今上重文輕武,最忌憚武將功高震主結黨營私。
我母親聽了貴妃這話,心下惴惴。
一直到瓜熟蒂落,一看果真生了我這位女娘。
父親母親一商議,對外便稱生了位小公子。
而薛洄小時候,腦子不大好。
不知從哪聽說本來謝家要給他生個媳婦,結果被我占了,媳婦沒了。
打那以后,見我一次與我爭吵一次。
再大一些,我與他都被送到京郊之外的西京營歷練。
在里頭更是無所顧忌,天天打架。
薛洄雖比我年長兩歲,但幼時長得跟黃豆芽似的。
大多數時候屬于我單方面毆打他。
3
后來,薛洄被他爹扔到北邊暮城呆了五年。
這期間,我長成了風姿俊秀的少年郎。
我爹娘為了將我的身份瞞得更徹底,縱得我頗有些京城第一紈绔的意思。
天天搖著把扇子招搖過市,也結識了一幫狐朋狗友。
那日我挾著一身馥郁脂粉味,臉上還殘留著留芳閣頭牌云云姑娘的口脂。
一步三晃地從春巷出來。
迎面正好看見一身月白勁裝風光回京的薛洄。
他騎在高頭大馬上,整個人像抽條似的,變成了京城所有姑娘的春閨夢里人。
我盯著他的臉,茫然又無措。
盤算著也不知現在再打一架還能不能打贏。
馬上的薛洄似有所感,目光輕輕掃過街旁的我。
又平靜地移開。
4
北地干旱,行軍艱難。
軍師梅逸研究了多日的地勢圖,建議改道水路。
「北狄王軍集中火力在前線,后方定然虛空。我軍由昭陵江順水而下,可直取北狄王城。
「攻其不備,才能解前線定北軍的困境。」
他未及說完,有緊急軍報。
我眼皮一跳。
薛洄失蹤了。
兩個時辰前,定北軍收到線報,鎖定了北狄行軍糧倉的位置。薛洄帶了一小隊人馬,準備伺機搗毀。
不想卻落入埋伏。
「艦船已經備好,只等少將一聲令下,便可全軍壓陣。」
我搖頭。
「怕是薛洄那里等不了了。」我沉吟道,「我帶些人先行,大軍等我信號。」
我混入一隊北狄商隊,避開交戰區改道入境北狄。
在邊城晇縣查探三日后,終于尋到了薛洄的蹤跡。
5
北狄民風開放,秦樓楚館亦與上京不同。
沿街一處三層小樓,門戶大開,有穿著暴露薄紗的女子站街攬客。
我踹開三樓房門時,薛洄正面色潮紅呼吸急促。
另有一美艷花娘正趴在他身上,伸手借他的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