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敏蔑視的眼光從我身上掃過一圈,憤憤道:
「我當是什麼國色天香呢,就這樣的,便把你的魂給勾走了?哥,你這樣對得起林姐姐嗎?」
齊敏和齊修謹真不愧是兄妹,都對林皎死心塌地。
我也坐起身,錦被滑落,若隱若現的衣衫叫齊敏一下子便慌亂地挪開眼。
端坐在床上,我客客氣氣向齊敏點了點頭,柔聲道:
「昨日未能見到妹妹,心里遺憾得緊。素聞妹妹喜歡詩畫,特地求恩師白川先生畫了幅《喜鵲鬧春圖》,正想著什麼時候拿給妹妹呢。」
齊敏本是氣勢洶洶的,可一聽「白川先生」,眼中頓時迸發出光彩。
「你是白川先生的徒弟?」
我含笑頷首。
齊敏驚呼一聲,登時就要上前來握我的手:「那幅畫兒在哪?快給我看看!」
我往齊修謹身后略微躲了躲,齊修謹立刻把我護在身后,瞪了眼興奮不已的齊敏:
「什麼規矩!快給我出去!」
我適時紅了臉,輕聲道:「妹妹可否先在別處等等?我和夫君都還......」
此時我和齊修謹都衣衫不整,再加上我此時含羞帶怯的表情,立刻讓齊敏鬧了個大紅臉,同手同腳退了出去。
房里又重新安靜下來。
「咳,齊敏被慣壞了,我替她給你道歉。」
齊修謹撇過臉,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八仙桌上。
我笑著搖頭:「妹妹率真可愛。」
齊修謹眼眸動了動,聲音低了些:
「為何我們今早會......摟在一起?」
廢話,當然是我趁你睡著自己鉆進你懷里的啊。
可我面上不顯,只是細聲答道:
「晴柔不知,昨夜困極了,睡得沉得很呢。」
齊修謹沉默半晌,才轉過頭,煞有介事道:
「許是我睡相不好,把你當枕頭了,嗯,一定是這樣。」
我聞言直起身,湊到齊修謹面前,露出一個甜甜地笑。
「那夫君,晴柔抱起來,舒服嗎?」
齊修謹眼睛瞬間睜大了,緋紅一寸寸爬上他的臉,直到整張臉都變得通紅。
他落荒而逃,連外袍都忘記披。
我慢條斯理地換好衣裳,看著銅鏡中容色昳麗的女子,勾起一個勢在必得的笑。
去他的白月光。
齊敏喜歡我與否,我并不在意,別給我添亂就行,重要的是齊修謹。
既然嫁進來了,我要讓他齊修謹滿心滿眼,都只有我一個。
5
洗漱妥當,我去見侯夫人。
「母親。」
侯夫人見到我時滿臉笑,抓著我的手和藹道:
「新婚燕爾,何必起得這樣早。」
我抿唇一笑,并未多言。
侯夫人攬著我坐在她身邊,頗為感慨:
「我本還擔心修謹是個死心眼兒的,好在......母親果然沒有看錯你。」
我低眉順眼道:「幸得夫君憐惜,只是林姑娘天仙般的人物,晴柔終究是......」
話未說完,眼眶便紅了,又被我轉頭悄悄拭去淚珠。
侯夫人頓時柳眉倒豎:「他還念著那個妖精,欺負你了是不是!」
我連忙搖頭:「夫君對晴柔很好,是晴柔自己不爭氣。」
侯夫人恨鐵不成鋼地瞪我一眼:「你還替他遮掩!你是我們侯府明媒正娶的少夫人,饒是他齊修謹也不能欺負你!」
我用又崇拜又感動的目光看著侯夫人。
當天下午,侯府就辦了一場賞花宴。
來的多是有頭有臉的貴夫人們和各家小輩,林皎也在其中。
林皎一到場,齊敏便粘了上去,連齊修謹也局促不安起來。
我瞧在眼里,黯然地垂下眼,故作堅強地牽了牽嘴角。
「夫君不必顧及我,去找林姑娘吧。」
齊修謹傻愣愣點了下頭,才邁出一步,又把腳收了回來。
「我不能去,我答應過你的。」
說罷,他將手遞給我。
我眸子一顫,咬著下唇,猶豫片刻,才牽住了他。
齊修謹一笑,收緊了手,和我并肩走向人群。
我依舊不放心,攀著齊修謹的胳膊,湊近他耳畔問道:
「夫君這樣,林姑娘會不會不高興?」
齊修謹嘆了口氣,捏了捏我的鼻子:
「你是我的妻,無論如何,不能叫你被人笑話了去。」
我懵懂地看著他,喃喃道:「夫君......」
齊修謹別扭地轉過頭,耳畔有一抹不易察覺的紅。
「快走吧,別叫客人們等久了。」
6
眾人見到我們,自然是好一通賀喜。
齊修謹始終牽著我,儼然一對恩愛的新婚夫婦。
但愛看熱鬧是人的本性,沒過多久,便有人瞧了眼林皎,感慨道:
「小侯爺對林姑娘一往情深,我們都是看在眼里的,沒想到一轉眼都成親了。」
齊修謹還未說什麼,林皎掩帕一笑,嗔怪道:
「還未吃酒呢,你倒先醉了!」
說罷,滿臉歉意地看著我:「妹妹別介意,我們平日都玩笑慣了,他沒別的意思。」
妹妹?真是有意思,初次相見,便要這麼急著來壓我一頭。
我溫聲問道:「林姑娘可是四月生辰?」
林皎一愣:「正是。」
「我們同歲,我是六月生辰,該我叫林姑娘妹妹才是。」
場面倏然一冷,林皎臉上的笑容一僵。
我攥著齊修謹衣袖的手緊了緊,偎在他身邊小聲道:
「夫君,可是晴柔說錯什麼話了?」
齊修謹安撫地拍了拍我的手,大大咧咧道:
「你說得沒錯,皎......林姑娘,算來,晴柔確實比你大上一些。」
注意到稱呼的轉變,我和林皎都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