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宛清轉過身來,毫不慌亂:「孟蘭姑姑在說什麼?我閑逛至此,竟見紙灰,因此上前查看。」
「您說罪官之女,又是哪位?」
「還有哪位?這普羅山上除了她,還有誰!」
「若是她的話,祭奠之人無論是誰,也不可能是我。」
「畢竟……」她笑著,一眨不眨地盯著孟蘭,「那位可是要搶走我夫君的人啊,您說是不是。」
孟蘭瞇起了眼睛,仇恨的目光仿佛恨不得將江宛清碎尸萬段一般。
但又找不到理由,只能冷哼了一聲。
「陸夫人好自為之,人在做,天在看。」
「同樣的話,我也送給孟蘭姑姑。」
江宛清依舊笑著,云淡風輕,直到人走后,上揚的嘴角瞬間垮了下來。
她重新轉過身,扶向了那棵樹。
「謝謝你的忠告。」
回去的路上,我很疑惑,只猜測江宛清所提的那人應當就是曾與文信侯陸云馳關系匪淺的樂善伯嫡女盛無暇。
她也曾是一個傳奇。
她所書寫的《聊齋》也仍舊在京中流行。
我看過,只覺得像從另一個時空而來,也很像「她」曾經給我講過的故事。
下山時,我故意朝著江宛清靠近,小心地將一縷狐毛附著在她身上。
只那麼一瞬,頭一暈,險些跌倒在地。
江宛清連忙扶住了我,眼神關切。
「沒事吧。」
我喘息著撐住她的手,站直身子:「多謝陸夫人,我沒事。」
她很明顯有些疑惑,但終究沒問下去。
通威伯夫人轉瞬便帶走了我。
馬車上,我靠在軟墊上閉目養神。
果然啊,還是太勉強了。
不過是放了一道狐影出去,就虛弱成這樣,差點連狐貍尾巴都露了出來。
好在,成功了。
狐影跟著江宛清,應該能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吃飯、理事、看賬本、教導孩子學習,作為侯夫人,看上去也并不清閑。
直到深夜,才等到了陸云馳回來。
「今日如何?」
陸云馳一進門便問道。
江宛清接過他脫下的衣衫,一邊搖頭,一邊將今日發生的事說了一遍,還提到了我。
「通威伯府實在是有些太心急了。」
陸云馳搖頭。
「不是他們急了,是皇后急了。」
「她腹中的孩子尚未出世,且不定男女,而淑妃的皇子已經能跑能跳,陛下也很是歡喜。」
「蒼州水患之事,若沒有通威伯在背后做靠山,李無商等人也不敢如此放肆,陛下對她也有了不滿。」
「事已至此,他們自然得想辦法,重新挽回圣心。」
「那位被接回府的小姐,應該長得極美吧。」
「那是自然。」江宛清笑了,瞇著眼,像是在回憶什麼,「美得不似人間之物,只是……身體似乎并不算好。」
「身體不好,那對皇后娘娘而言,可真是再好不過的幫手了。」
「皇后變了。」江宛清嘆道。
「嗯。」
「對了,狀告知府通判,在蒼州被淹死的那對小夫妻,你查到結果了嗎?」
「查到了。」
陸云馳閉上了眼,手緊緊攥成了拳頭:「他們是因我而死,是通威伯對我的警告和報復,我動了李無商、賀伍,他們暫時動不了我,便拿了那對夫妻下手……」
他們說了許多。
狐影消散。
我得到了結果。
然而,直覺告訴我,事情或許并沒有那麼簡單。
真的只是通威伯嗎?
皇后以及那位大師又真的無辜嗎?
普羅寺一行后,沒幾天,皇后便召我入宮,一道同行的還有謝遠喬以及我的幾個庶妹。
路上行人議論紛紛,一群兵甲疾跑而過。
隱約間,我聽到了些許積善堂、失蹤、女孩之類的字句。
宮內,滿眼的紅墻綠瓦,富麗堂皇的景象。
歸海大師也在,皇后和藹,拉著我的手與她同坐一處。
其間陛下來了一會兒。
皇后遣人端上了熱湯。
我低頭一看,瞳孔微縮,頓了頓,還是笑著喝了下去。
臨走時,皇后還送了每人一把骨扇,上面繡著各類花卉,精致絕倫。
扇動時,香氣撲鼻。
待回府,屏退眾人,我便將那把扇子扔到了一邊,將湯水吐了出來。
湯水沾上了花枝,花瓣瞬間枯萎。
扇是人皮扇,骨是人骨。
而那湯飽含著怨氣。
皇后召我入宮是假。
而目的應當便是夏朝如今的皇帝。
難怪,皇宮內的血腥之氣,縈繞不斷。
這個國家病了。
這股力量,這股力量。
我擦了擦嘴,太像了,和明州暴發的瘟疫如出一轍。
「小姐,夫人在前廳等你。」
白芷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知道了。」
我用手絹擦了擦嘴,走了出去。
5
若是我的身體狀況再好一點,也不用如此費勁。
事ṭṻₛ到如今,還是得借勢。
我將目光放到了江宛清與陸云馳身上。
蒼州水患之時,我與陸云馳打過交道,雖說當時的我是以狐身出現。
而江宛清,她做的事有些像她。
我認識的一個人,夏朝的開國皇后——楚霓裳。
沉睡了這麼多年,等我再回來,夏朝早已物是人非。
皇后召我入宮越發頻繁了,江宛清也作陪過幾次,心事重重。
而當我來時,每次陛下都會過來待上一陣,然后喝上一碗熱湯。
但很奇怪的是:縱然他來,可當皇后試探,讓我入宮時,他又會不著痕跡地將話題岔開。
終于某日,我尋到了機會,同江宛清說上幾句。
為著積善堂的失蹤案,我看得出來,她很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