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要成親了？！」

「是啊，今天望玥提到的。」

「噢，那沒事了。」

過了會，我以為他已經睡著了。

正想抽開他的手，轉過身去睡覺。

我才稍微碰了下他的手，他便摟得更緊了。

「阿菱，我睡不著。」

窗外，夜涼如水，淡粉色的桃花在月下靜靜綻開。

番外（謝清策視角）

兔子燈

近日入了夏，天氣變得異常炎熱。

阿菱和青芝便想趁著日頭大些，把屋里的棉衣被褥等物件都拿出來曬曬。

喊了幾個小丫鬟一起，把院里太陽能曬到的地方擺得滿滿當當。

我把冰水里泡的西瓜拿出來切了，端到房間里給阿菱解解暑。

她正在把收拾成親時帶過來的一個箱子。

都是女孩子家的一些小玩意兒。

「阿菱，休息一會兒吧，來吃點西瓜。」

「誒，來了。」

她擼著袖子洗了手，走過來拿起一瓣西瓜。

「好甜！」

「慢點吃，可不能貪涼。」

我的余光被一只紙扎的兔子燈吸引了。

原本應當是粉色的，現在已經有些泛黃了。

看著好生眼熟。

「阿菱，這個兔子燈是你的？」

「這是小的時候，我娘給我做的，對我來說很珍貴的，我一直保留著的。」

我看著那兔子燈，想起了多年前的一個冬天。

那時，我還是個十三歲的混小子，整日里無憂無慮，最大的愿望便是仗劍走天涯。

那日，我和往常一樣在街邊閑逛。

卻見到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姑娘, 跌跌撞撞地追在一群小孩身后。

「還給我！把我的兔子燈還給我！」

她定是很珍惜那兔子燈, 摔倒了也顧不上哭，依舊倔強地追著跑。

「來呀來呀！追上就給你！沒爹沒娘的野丫頭！」

那群稍大些的孩子叫囂著。

她追了許久也沒追上，每每要拿到之時, 那群小屁孩便又換了個方向繼續跑。

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直接翻身堵在了他們前面, 硬是把他們截停了。

我叉腰俯視著他們, 眼神凜然。

「把兔子燈給我！」

許是年齡和身高的優勢, 這群小孩見到我就丟下兔子燈，散作一群小鳥似的跑了。

我撿起兔子燈把它還給了那個跑得氣喘吁吁的小姑娘。

「謝謝大哥哥。」

小姑娘長得像個面黃肌瘦的豆芽菜, 若不仔細看，還以為是個毛小子。

可那雙眼睛卻熾熱明亮。

我素來都是被父親追著訓的愛鬧事的混小子, 何時被別人感謝過, 便禁不住紅了耳朵。

「咳咳, 小事一樁, 不必放在心上。」

「對了，你餓不餓, 大哥哥請你吃好吃的。」

我瞧她這樣, 估計是吃了上頓沒下頓。

「真的嗎？！太好了！」

我帶她去了京城里最大的酒樓，同福酒樓。

點了滿滿一大桌的菜。

小姑娘吃得肚子圓滾滾的, 看起來可愛極了。

「嘗嘗這個桂花糕，我最喜歡這個了。」

我遞給她一塊桂花糕, 還澆著甜蜜蜜的糖漿。

「嗯！好甜, 真好吃！」

她砸吧著嘴。

「那兔子燈是誰送給你，你竟這麼看重？」

「是我娘給我做的, 這也是她留給我唯一的東西了。」

「那你爹呢？」

「我爹有其他女兒, 也不怎麼管我的。」

她似乎是意識到了這個回答有些沉重, 轉而換了個話題。

「大哥哥，你的夢想是什麼啊？」

「我啊，我就想無拘無束，做個逍遙自在, 游歷四方的俠客！你呢？」

「我的愿望很簡單的，每天都能吃飽飯，好好活著，活著才有希望的。

」

那頓菜點的還是太多了，小姑娘吃不完。

「小二！給我把這些剩下的菜裝起來，再加一份桂花糕，我要帶走。」

「好嘞, 謝二公子！」

剩下的菜和桂花糕, 我給小姑娘帶走了。

看著她小小的背影一步步消失在視野中。

后來, 我再也沒見過她。

卻總是在生命的至暗時刻，那些我快要撐不下去的日子里。

想起那雙熾熱明亮的眼睛，想起那句「活著, 才有希望」。

我看向旁邊吃瓜吃得不亦樂乎的阿菱，不禁笑了。

沒想到，兜兜轉轉, 曾經的際遇變成了如今融入生命的重要部分。

就是不知道，阿菱有沒有認出我呢。

日后再說吧。

我們的日子還有很長，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