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日,青芝在屋外喊我,我才醒來。
剛直起身便覺得背上有什麼東西掉了,撿起來,是一件鴉青色鑲毛斗篷。
望向空蕩蕩的床,嘴角不禁抿起。
03
「孫媳婦來啦,快過來讓祖母瞧瞧。」
剛走至前廳,身穿絳紫色衣袍,戴著翡翠玉簪和耳墜的老婦人便招手喊我過去。
「祖母安好。」
我奉上了青芝備好的茶盞。
「好孩子,來,這是祖母給你。」
一對白玉手鐲便放在了手心。
「多謝祖母。」
「來,這是大夫人,府上的一應事務都是由她負責的,日后有什麼事便找她說去。」
「大夫人好。」
謝清策的母親三年前便已過世,這應當是老侯爺的正室夫人。
她雖滿面笑容,可總讓人親近不起來。
一一見過之后,便落座聽他們閑聊了。
「二嫂,今日怎麼不見二哥陪你一道來。難不成二嫂昨晚當真連床沿都沒摸著?」
一道輕ƭṻ¹佻戲謔的聲音從對面傳來。
那男子尖嘴猴腮,眉尾還有個黑痣,當真是連謝清策的半根汗毛都不如。
「我竟不知三弟還有這等偷窺的癖好,當真是不害臊。」
「你!」
他面色一紅,結巴得說不出話來。
大夫人打了個圓場這事兒過去了。
呵,難道以為我會羞憤欲死麼,哪怕是早就餓死了。
看來這侯府也是人心各異,只要不妨礙我安安穩穩地過日子,那倒是無所謂。
好不容易熬過了午膳,終于能離開這是非之地了。
今日的蜜糖桂花糕不錯,到廚房帶些給謝清策嘗嘗,畢竟他愛吃甜的。
回院子的路上,瞧見了一棵好大的銀杏,正值秋日,落葉紛飛。
我拉著青芝到樹下撿幾片好看的葉子。
卻聽到說話聲混著腳步聲由遠及近。
我們躲在了假山的縫隙中。
「這新婦倒是個伶牙俐齒的,不過那老婆子也真是,一個廢人罷了,還要娶親沖喜,何必多此一舉!」
是大夫人的聲音。
「夫人莫氣,一個小丫頭片子能翻出什麼花來。」
直到她們的聲音完全消失,我們才離開。
好像一來就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秘密。
我拎著食盒去書房找謝清策。
卻在門口被一個藍衣男子攔下了。
「公子說過,沒有他的同意,任何人都不許進去。」
我直接叉腰就在門外喊起來了。
「夫君——,你餓不餓呀,我給你帶了你最愛的桂花糕!」
「果醬是剛淋上的,可好吃啦——」
藍衣男子低著頭,肩頭輕輕抖動,大抵是在憋笑吧。
「夫君——」
我話還沒喊完就被打斷了。
「巡風,讓她進來。」
我將食盒打開放在桌旁。
「夫君,嘗嘗吧,可甜了。」
謝清策手執一卷書,并未動彈。
我將一片銀杏葉夾在他正在看的那頁,他這才抬起頭來看我。
「我不愛吃甜的。」
他神色淡淡的。
「噢——,是嘛,那你要是吃不完記得帶給我,千萬不能浪費了。」
我笑著在他跟前晃悠了兩圈便出去了。
不過,直到晚間他回房間,也沒見他帶著那碟桂花糕。
青芝給我找來一張軟榻,晚上睡覺舒服些。
夜里熄了油燈,我卻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總覺得心里有些不安。
正當我即將入睡之際,卻聽得「吱呀」一聲,似乎是窗戶被推開的聲音。
我立刻凝神靜氣,看向窗戶。
窗戶被打開,月光照了進來。
一團黑影也跳了進來,一把長刀在月下閃著銀光,直逼謝清策而去。
「小心!」
我從榻上滾了下來,心都快跳出來了。
謝清策反身一躲,那黑影的刀便也落了空。
我搬起凳子便朝黑影身上扔了過去。
他身形一顫,發出了一聲悶哼,隨即便從窗戶逃了出去。
我在原地喘著氣,身子抖得跟篩糠一般,驚魂未定。
謝清策緩緩撐起身體,倚在床頭,眉眼如冰,冷哼一聲。
「現下知道害怕了,既如此,還是早日滾回——」
我梨花帶雨地跑到床邊,摟住他的腰。
「嗚嗚,夫君,嚇死我了,我要同你一起睡。」
04
懷中的身軀倏地僵住了。
謝清策的上半身向后仰著試圖拉開距離,面色微微泛紅。
「你一個姑娘家,怎能,怎能如此——」
他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你是我夫君,夫妻之間親密些也合情合理啊。」
我從他腹前仰起頭看著他。
「我,我們不是,這不過是一紙婚約,你也不應當被困在我這樣的人身邊。」
他的語氣突然變得有些許悲涼。
「我既認定你是我夫君,那我們便是要攜手過一輩子的,難不成你要趕我走?」
我眼中噙著淚花,眨巴眼睛望著他,楚楚可憐的模樣。
「我,我沒有。」
他面上帶著些許驚訝,還有一絲羞澀,眼中似乎有什麼亮晶晶的。
當晚,我們睡在一塊,只不過床榻中間跟隔著銀河似的。
還是床睡得舒服呀。
本應是三朝回門,可昨晚出了那樣的事情,我決定到第七日再回去。
畢竟,我也不是很想念那個家。
午膳過后,我和青芝在小花園的池塘邊逗魚,順便消消食。
「小姐,歸寧之事你可有同姑爺說?事關體面,可馬虎不得呢。」
青芝給金魚喂了一把餌料。
「未曾同他說過,他不方便出行,屆時我們自己回去用個午膳就行,不用講究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