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透了傅若虛的威脅，卻殺不了他。

奇怪的是，他也不殺我，竟請旨娶我。

皇兄早知嘉意公主那些腌臜事，據傳，當即便允了傅若虛。

——

洞房夜，我緊緊捏著身下的紅綢被，傅若虛酒醉早已倒在身旁。

于是，我溜進了他的畫室。

我看見了書中描寫的那些畫，畫中的榮箬眸中含嬌含笑，姿態魅惑，她的肌膚如雪般蒼白，唇卻似血般紅艷。

我蹙了蹙眉，畫卷上除了墨香還有濃烈的血腥味。

傅若虛畫的榮箬都是以血勾唇。

我強忍住不適，穿過畫卷，我意外發現畫室后有一長長的甬道，甬道后竟還有一密室。

那是一間極精美細致的房間，地上鋪滿錦毛毯，黃花梨木床榻上懸著淺青色帳幔，墻角放著雕花梨木妝臺，甚至，空氣中彌漫奇異的熏香。

熏香？

周圍浮光暗動，絢麗奪目——我意識漸漸模糊，仿佛墜入了黑暗深淵。

6

清醒后，我發現自己躺在黃花梨木榻上。

傅若虛坐在床榻邊，看著我：「公主，你醒了？」

我欲起身，卻發現四肢綿軟無力。

他伸出手指拂了拂我額前碎發。

我驚呼：「傅若虛，你瘋了？」

「我是瘋了。」傅若虛冰冷的唇貼著我的耳廓，一字一頓，語調絕望，「榮箬背叛我，如今連你也不肯聽話。」

傅若虛眸底涌著幾分病態的暗芒：「公主，再幫幫我，可好？」

「我為何要幫你？」

傅若虛指繞開了頭上的竹簪，青絲散落，解開腰間系帶，衣袍半敞，露出光裸白皙的胸肌。

我驚慌，瑟縮后退：「你這是在干什麼？」

「我說過，將自己獻給公主。

「只求......公主幫幫我。

」

「如果......我不從呢？」

傅若虛抬眸望我，冰涼的指拂過我的脖頸，聲音似蠱：

「公主，這可由不得你。

「公主喜歡這里嗎？這里本是我為阿箬打造的。」

「如果公主不聽話，我便將公主鎖在這里，向外宣告公主病了，殘了，瘋了，你喜歡哪一種？」

他的眸光是陰狠，毒辣，輕蔑。

這便是傅若虛娶我的目的，囚禁我，鎖住我，然后任由我去死嗎？

我垂下頭，嘴角浮現一絲冷意：「都不喜歡。」

下一刻，藏在袖袍里的銀針已經刺向了傅若虛的百合穴。

「夫君，這場游戲才開始——」

7

傅若虛醒來時，我正在煮茶，小爐子沸騰，發出「咕嚕」聲。

他四肢均被戴上了鐐銬，連著鐵鏈，一動，鐵鏈子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他怒吼：「你快放開我。」

我笑著走過去，用覆羽拂過他裸露在外的身體，他瑟縮，扭動著身體，難耐的模樣全部落入我眼里。

「夫君，你看，我是向外宣告你病了，殘了，瘋了，你喜歡哪一種呢？」

「你瘋了嗎？」

「這不是夫君教我的嗎？想要的東西，直接囚了，鎖了，要了，若起歹心，便將頭顱削了，掛在房梁上，殺雞儆猴便是。」

我將覆羽丟在地上，用指尖取代覆羽：「夫君，我是不是你的好徒兒啊？」

傅若虛蹙著眉，那雙眸隱含殺意時變得更黑徹透亮。

我看著傅若虛那張美如神明般的臉，故意道：「夫君一定是醋了，才殺了那些面首，其實我很高興。」

傅若虛面色緋紅，聲線沙啞：「你到底想如何？」

我的手指撫上傅若虛雪白肌：「我愛夫君愛得卑微怯懦啊，為了留在你身邊，明知你另有所愛，甚至荒唐到承諾你去奪自己的兄嫂。

「可我又悔了，我如此愛夫君，只想將你鎖在我身邊，讓我一人看著，怎麼能放你走呢？」

「你要鎖我一輩子嗎？」傅若虛眸光陰鷙。

「不用......最多不過十月，」我譏笑道，「等到榮箬腹中孩兒誕下即可。」

8

我從小爐取出茶壺，細流如絲，斟了一杯熱茶給他。

看著眼前這個男人，神態自若，依舊以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

我滿腔怒意，恨不得殺之而后快。

可若殺他，整個世界會崩塌，我也會死。

傅若虛盯著我半晌，開口道：「公主，你我已是夫妻，還有長長久久的未來，今日春宵，莫蹉跎。」

他的眸中一閃而逝的嘲諷。

虛假！

他的神情和穿書前那個囚禁我，凌辱我，看著我去死的男人一模一樣。

恍惚中，我隨手拿起一旁的利刃，失控般就砍向傅若虛的胳膊。

他伸手去擋，手掌卻被劃破，指尖滲出了血，絲絲縷縷的血染紅了紗幔，順著指尖淌下。

鮮艷的血流淌而下，我的理智卻忽然回了籠，如夢初醒。

如今，我是公主嘉意。

這一刻，我覺得我真的就是她，我和她一樣癡傻，被心愛的男人欺騙，淪落個凄慘至死的下場。

而傅若虛跟我愛的那個賤男人一模一樣，只會利用女人，欺騙女人而已。

我忽然不再懼怕了，一切重新來過了，瓦解，生起的是想毀滅一切的欲。

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我怎麼就不能發發瘋呢？

我冷眼看著他，笑：

「夫君，你那時候說得沒錯。

「我現在想得到你了。」

「所以，別怕，我不會殺你。」

我不會殺你，但是會囚禁你，凌辱你，折磨你......

傅若虛蒼白著一張臉：「你什麼時候肯放我走？」

我撫了撫他的臉頰，笑道：「我什麼時候答應要放夫君走呢？」

傅若虛惱怒地看著：「你想做什麼？」

我伸手去撫平傅若虛擰著的眉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