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1
顧珩應了他的承諾。
我成了和他并肩站立在山巔的人。
曾經暢想的改革計劃,一步步地實施了下去。
我們從來就不僅僅是愛人,更是將后背相互依托的戰友。
唯有在羅帳之中,才會面面相對。
傾身而上之際,他總是掠奪無度。
氣得我推搡著他的胸膛,輕聲埋怨。
他不惱,反倒笑得開懷:
「渺渺,再大力些。」
嚯!
又給他爽到了是不是!
我惱恨撇頭。
他反而欺了過來,鉗住我的雙手,含笑埋在我的頸窩:
「有機會,為什麼不要呢?」
好。
我后悔了。
「可是……」
「沒有機會了哦——」
簡直。
昏君!
我很累。
白天累。
晚上更累。
連早朝都上得沒什麼力氣。
軟綿綿地窩在一處。
眼刀丟向在一旁偷笑的男人,他倒是開懷得很。
連頒布下去的政令都迅捷了許多。
經過多年努力,女學、女科這種著重強調性別的特例政策,已經被取締了名字。
默認無論是誰,都可以參加。
偌大的朝堂上,女子已占半數。
受此影響,民間更是男女無別。
姑娘們敢于與男子計長短、爭權利,男子們也將姑娘們當作了值得被正視的對手。
貶損女性的競爭,在朝堂民間,蕩然無存。
女可娶, 男亦可嫁。
一朝之內,男女無別, 只以能力論高下, 凡事以能者居之。
就連那些侮辱女性的詞匯, 也漸漸消弭于無形。
姑娘們更不用再擔心,光天化日之下的欺凌, 而是競相盛放,各自選擇著自己喜歡的生活。
恰如一朵朵盛放的牡丹,開遍我朝的廟堂民間。
望著這麼多年的心血, 一時間我淚如泉涌。
緊握著顧珩的手, 我說不出話來。
而他。
依舊如往昔一樣, 倚在我的身邊與我耳鬢廝磨。
「渺渺, 我就說過, 你能做到。」
「是的, 我能。」
他輕聲笑道:
「是啊, 我的渺渺是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姑娘。」
「我可真是……舍不得啊……」
我未解他的話語。
只知道一滴冰涼的淚,滴落在我的肩頸。
我想要安慰他。
卻被他遮掩過去。
直到那日他說, 他要帶我去一個好地方。
我不疑有他。
隨他而去。
才知道他要帶我去的地方, 正是當初他召我來的法陣。
他禁錮著我, 像極了我們夜夜纏綿的模樣。
「渺渺, 我舍不得你。」
我捧著他的臉, 告訴他:
「我不會離開你的, 顧珩。」
「我也舍不得你。」
他沉凝的面色在那一刻舒緩, 親昵地蹭蹭我的掌心之后。
卻又恢復了正色。
他搖了搖頭,說道:
「我知道, 你不屬于這里。」
「是我自私貪心,將你強留在這里這麼多時日。」
「我聽見過你和系統的談話。」
「它說過, 只要在你的肉身無損前回去, 你的一切生活, 就都可以恢復到往常的模樣。」
「時光是你最大的敵人。」
「渺渺,我不能因為貪戀你,就剝奪你在那個世界的青春年華。」
他細密地吻著我。
帶著無盡的眷戀與不舍, 最終將我推入了那個他曾經親手將我拉出的法陣。
霎時間金光驟起。
我朝他伸出手, 想要踏出法陣之外。
可是這一次。
他卻沒有再朝我伸出手。
22
再度睜眼。
我回到了自己的屋中。
乍然推窗,臨別時的盛夏, 已在悄然間化作蕭瑟滿地。
使我一時恍惚不已。
分不清哪一重是真, 哪一重是假。
甚至試圖翻開那本原作,尋找顧珩曾經的痕跡。
得到的卻是——
查無此書。
一切湮沒在我的記憶里。
如果不是季節的輪轉。
我或許,以為這一切終是大夢一場。
沒有那場轟轟烈烈的變革。
沒有人間眾生的平等。
沒有顧珩。
也沒有那經年的時光。
我又回到了獨自一人的生活。
攏攏脖上的圍巾, 我掏出工作系統。
點開程序。
在無數的任務中, 尋找著我下一個該去的地方……
沒有。
沒有。
沒有了顧珩的世界, 一切顯得那樣無趣。
直到驀然間,我撞上了一個硬邦邦的胸膛。
「對不起。」
潦草的道歉并沒有讓面前的人滿意, 他仍舊站在那里, 一動不動。
我有些許惱怒。
正欲抬頭。
忽聽耳邊一聲輕笑:
「你逃不掉了。」
熟悉的醇厚聲讓我猛然探看。
顧珩含笑的面容再度闖入眼簾。
他如今毅然決然地舍下了一切,為我奔赴而來。
心于胸膛中跳躍。
顧珩不由分說地解開大衣,將尤覺寒冷的我攏入懷中。
溫暖環繞著我。
我們的呼吸,一如往昔許多年一般, 交融一處。
你中有我。
我中有你。
他將我緊緊摟住,終是發出一聲綿長的喟嘆:
「渺渺,這一次。」
「換我來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