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壞心眼地咬了下他的嘴唇，迷亂地想：

【看吧，人魚很傻，你勾勾手指，他就湊上來獻吻。】

結束了親吻，我被森抱在懷里，一起安靜地看海面上的夕陽。

「喂，我不會被你親一下就失憶的，你剛剛到底在和你的族人們吹什麼牛呢？」

森用下巴尖戳一戳我，輕聲道：

「在說崽崽。」

他滿足地說：「我擁有了，王后，很快也會，擁有一只崽崽。」

我眨眨眼：「可是我們還沒有親密關系。」

他臉又紅了，支支吾吾道：

「不用……」

他無奈地看著我，為我科普：

「相愛的人，到海婆那里祈愿，海婆會賜予我們崽崽。」

我驚訝地問：「就，就這麼水靈靈地生出來？！」

他搖搖頭：「崽崽是一個卵，需要兩個人，一起孵化，破殼了會長成小魚。」

我感嘆：「好神奇……」

他掐住我的臉晃晃：「不神奇，我們也會擁有，你有了，就不會覺得好玩。」

他想了想說：

「家族里的人魚伴侶，時間長了，都會煩崽崽。」

我歪著頭問：「為什麼？會搗亂嗎？」

「不，因為，太黏人。」

他輕輕親了下我的嘴唇：「會耽誤，和伴侶，相親相愛。」

「色魚……」

他不好意思地松開我，眼睛彎起來：

「我會，帶你回大海，見我的所有，族人。」

「整片海洋都會知道，你是我的，王后。」

他高興地游走了，抓起沒受傷的人魚，嘰里咕嚕吩咐著什麼。

我心里被他填得滿滿當當，可沒過多久，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下來，望著海面出神。

7

夜里突然起浪，森大概習慣了海洋的顛簸，根本沒有醒的跡象。

我吻了一下他額頭，披上衣服到甲板上看看外面的情況。

船上空無一人，漫天的狂風和驚雷下，一條年邁人魚的身影逐漸顯現出來：

「王認可的戀人，我聞到了你迷茫的味道，你想和我談談嗎？」

我沉默地盯著她，半晌走向前去，虔誠地彎腰將額頭貼在她伸出的手心：

「海婆，我想聽聽您的意見。」

「好孩子，你問吧。」

我深呼吸，忐忑開口：「多年戰斗的敏銳讓我心神不安，我想知道，我對森來說意味著什麼？」

海婆摸摸我的頭：

「孩子，王真心愛你，你是他的一切。」

很浪漫的答案，可我笑不出來，執拗地問：

「那對人魚族呢？」

海婆嘆了口氣，眼睛里滿是憐愛：

「災難。」

我的呼吸停了一瞬，眼神暗下去。

「人類的船上有貪婪的魔鬼，人魚的善心不會感化他們，家族的居所暴露，人魚們或將死于非命。」

我啞著嗓子：「那我殺了所有人呢？這樣就不會有人為了暴利去捕捉人魚……」

海婆柔聲打斷我：

「孩子，你不會這樣做。」

「這是不公正的，即便他是王，也不能逼迫你做這樣的選擇。」

是，他沒有逼迫我，我只是看見他一個人偷偷看著族人發怔，眼里都是不安和愧疚。

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沉迷他眼里的認真，沖動地許下承諾，讓彼此都陷入為難的境地。

我慢慢蹲下去，把臉埋在臂彎里，牙齒顫抖著咬破嘴唇，最后崩潰地哭出了聲：

「我該怎麼辦……」

海婆彎下腰，憐惜地拉起我的手，放在我的心口。

她的聲音慈愛而莊嚴：

「孩子，其實你已經想到辦法了對不對？」

我哀求地看著她，無助地搖頭。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她抱住我，輕聲安慰：

「好孩子，你可以的。」

「不要怕太艱苦，也不要怕愛的人難過。

」

海風呼嘯著吹干我的眼淚，閃電在空中狂舞，游輪在海浪的懷抱里搖晃，大雨傾盆而下，頃刻打濕了我全身。

我沉默地靠進她懷里，閉上眼睛：

「他會恨我嗎？」

海婆笑起來，拍拍我的心口，重復了森對我說過的話：

「保護了海神的人，海神不會丟下她。」

8

和海婆談過話之后，我叫來森的族人，要了一些他們的鱗片帶在身上。

貴賓休息區有布萊恩特帶來的人藏的武器和彈藥，足夠炸毀二十條游輪的火力被我全部搬了出來。

接著我又去地下室打開了重新安置過的異化生長劑倉庫。

血紅的藥劑整齊地排列在保溫箱里，茍老板沒敢運特別多，只有不到 100 支。

我指尖撫摸過那些針劑，輕聲道：

「足夠了。」

第二天，森睡醒了卻找不到我，疑惑地游去甲板上張望：

「你在，做什麼？」

我面無表情地把最后一條人魚丟進大海，看著他的眼睛開口：

「船上物資不夠了，你和你的族人該走了。」

森呆呆地站在原地：

「是，是嗎？那我叫他們先搬去北歐的家。」

「我一個人，就不會用太多……」

我冷著臉打斷他：

「你沒聽懂我的話嗎？」

「我不需要你了，人魚這個種族蠢得很，只會拖累我。」

森游過來拉我的手，魚尾不安地拍打著地面，磕巴道：

「我，做錯了什麼嗎？你生我氣了？」

我偏過頭，幾乎維持不住緊繃的臉色。

「我，會學的……也會……很乖。」

森焦急地看著我：

「我以后，都聽你的，你，別生我氣……」

我呼了一口氣，抽出被他拉住的手，冷冰冰道：

「你還糾纏什麼呢？非要我說難聽的話嗎？」

我裝出厭惡的表情，盯著他藍寶石一樣的眼睛：「我不喜歡你了，明白了嗎？」

「人魚抱起來冷死了，舌頭都是冰涼的，我只想找個人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