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婉嬋到底在想什麼,她不是不愿嫁你麼?可昨日遇見的情形,她似乎是喜歡你?」
「誰知道呢。」邵陵西垂下薄薄的眼皮,「我也不想耽誤人,原以為同陸小姐說清楚了,可陸家似乎有自己的想法。」
他說自己本就不打算娶妻,是母親心急,托人打探了下京城中貴女的情況。
不知怎麼就讓陸家以為是相中了陸婉嬋。
他們一邊舍不得將軍府的榮耀,一邊又覺得這門婚事自己吃虧了。
于是擺足姿態想談條件,誰想將軍府根本不曾派人去說親。
陸家訓斥了陸婉嬋一頓,覺得都是她那日的胡言亂語壞了事。
而后依然堅定的相信,將軍府會來的。
我聽得目瞪口呆:「他們哪來的自信?」
邵陵西說:「陸家根基雖淺,好歹是書香世家。我的情況縣君也清楚,他們大概覺得沒有比他們更好的人家愿意將女兒嫁過來了。」
我一時語塞:「世上女子多的是,我看那陸婉嬋也不是什麼良配。邵小將軍不必太在意。那可是將軍府誒,陸家不知高攀了多少。」
越往深處走,獵物越多。
說著,邵陵西挽弓拉箭,尖銳的破空嘯響中,一只麋鹿應聲倒地。
他笑著回頭:「多謝縣君開解。此事還是我連累了縣君。這只麋鹿全當陪罪。」
看著隨從搬回來的獵物,我心情極好,也不想再管陸家為什麼這麼顛。
「幸好我帶了一個極擅長炙烤的廚子,邵小將軍晚間不若來侯府的帳子用飯吧?」
別的不說,光是遇上沈謙和陸婉嬋這兩個人,我和邵陵西就挺有緣分。
他這人還不錯,長得又好看,我還是很樂意交個朋友的。
邵陵西愣了愣,隨后笑開:「那邵某要再多獵些野味,才不辜負縣君的廚子。」
邵陵西箭法極好,才一個時辰,隨從就回去了大半,獵物太多,要先運回去。
我亦玩的很盡興,剛準備調轉方向回營,一只冷箭從身后射來。
馬兒頓時受了驚,啼鳴一聲后向前沖去。
耳畔有很多人的驚呼,但我來不及回應,拽著韁繩緊緊伏在馬背上。
摔下去得斷好幾根骨頭吧。
身后邵陵西追來,見怎麼也夠不著我,干脆單手一撐跳了過來。
他不僅箭術好,馬術也好。
眼看馬兒即將穩定下來,前方卻出現了一個小斷崖。
掉下去前,我心里有只一個,不,兩個想法。
一是,最好別讓本縣君抓到放冷箭之人。
二是,邵陵西惑人的臉在眼前不斷放大,那雙眼睛明亮、深沉,好看的令人心悸。
7
斷崖不高,邵陵西會武,護著我沒受什麼大傷。
唯一的麻煩是崖下有湖,我和他的衣裳都濕透了,不便行走。
崖底溫度低,邵陵西升起火堆背過身:「先暖暖身子吧,我的人應該一會兒就來了。」
我點頭,喊他坐近些:「事發突然,邵小將軍不必在意那些繁文縟節。說來我真沒想到,自己也會經歷話本上的故事。」
火焰噼啪作響,橙紅的光芒印在邵陵西耳廓,似乎更紅了。
他頓了頓:「可惜我和縣君并不是...」
「可惜這里沒山洞,那肯定也沒有絕世秘籍。」
我很惋惜地嘆了口氣,才發現邵陵西也在說話,「抱歉抱歉,邵小將軍方才想說什麼?」
「沒什麼。」邵陵西仍舊固執地背對著我,只是語調有些怪,「縣君...平日都看些什麼話本子?」
說到這個我來了興趣:「怪俠游記、蓋天神功、無情劍客!說來邵小將軍是習武之人,不知這世上是不是真有個江湖?」
我期盼地看著他,可邵陵西似乎沉默了一瞬,又好像沒有。
他轉過身往火堆里添了柴,長睫微垂:「有人的地方自然就有江湖,不過縣君想找武林秘籍大概是不行了。」
邵陵西說得模凌兩可,我便知曉這是在安慰我。
也是,若真能飛檐走壁,隔山打牛,像我這種人就危險了。
陸婉嬋肯定會買兇殺人的。
等待的時間實在無聊,我倆干脆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來,尤其邵陵西去過邊疆,那是和京城完全不同的地方。
他很有耐心,也不會覺得我問題多,這讓我想起和沈謙幾次出行,他總愛說些之乎者也,聽著滿是大道理的話,選的地方也盡是些我不愛去的。
當時能忍下來,好像是因為那張臉?
邵陵西說了很多,末了問我:「那縣君怎麼會和沈探花訂婚,你們瞧著并無什麼共同的愛好。」
我想了想,同他說了一個秘密:「不怕你笑話,我只是看中了那張臉。也不知道這毛病隨了誰,我娘說我從小就這樣,喜歡漂亮的東西。」
「連抓周宴上也是,什麼都不要,就抓著一個俊俏的小哥哥不松手。鬧得她險些要給我訂下娃娃親。」
邵陵西笑得開懷:「我幼時也曾差點訂下娃娃親,我娘說是有個小姑娘抓著我不放,我一走對方就哭,那天差點被她們家扣...」
他猛地抬起頭,深色的瞳孔里跳躍著橘色的光芒。
我眨了眨眼,微微一怔:「我抓著不放的人,不會就是...我和邵小將軍還真有緣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