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兒,如今世道不安穩,你也看到每日街上的官兵巡邏。
「當今皇上更是昏庸無道,百姓疾苦。我雖沒有什麼宏圖大志,只想與你做個普通夫妻,可如今,怕是暫時無法實現了。」
我心里的不安越發強烈起來,怪不得今晚紀城山總是眉頭緊鎖,在見到謝岳的時候更是沒有友人重逢那般欣喜。
我害怕地問:「你要去哪?」
紀城山緊緊地摟著我,沉聲道:「吳將軍派人找到了我,他想讓我隨他做事。
「荷兒,我不想去,但又不能不去。」
這下,我徹底明白了。
救命之恩,又是看重紀城山才華與能力,倘若拒絕又會怎樣?
我不敢想,我們只是普通的老百姓。
可我還是忍不住哭出聲來:「要是去了,什麼時候回來?」
「少則三年多則五年,我必定回來,無論是什麼身份地位,我都不要,到時我們徹底脫身隱居于室外桃林,不再管任何事。」
我閉上眼,仔細地嗅著屬于他的味道,不舍的情緒一擁而上。
可我明白,這就像是一道圣旨,你去或不去,由不得自己。
為此,我只哽咽道:「記得平安回來。
「否則我饒不了你。」
14
在紀城山走前一晚,我與他抵死纏綿,帶著濃濃的眷戀都蘊含在這一情事上。
后來,我經常收到他寄來的錢財和書信。
上面寫著平安二字的時候,我才肯放下心中的石頭。
過了一月有余,往前定會按時送到的書信,如今卻沒了影子。
我本以為他只是太忙,或者送信的人來遲了。
可到后面竟是兩個月沒有消息了。
我摸著還未隆起的小腹,就在一個月前,我已有身孕,雖住在舒適的宅子里,有下人伺候,可也總歸擔驚受怕。
直到孩子呱呱墜地,我再也忍不住去找他。
邊陲兇險異常,常年的戰爭讓這里幾乎少有人家。
連續奔波幾日下,我早就沒了什麼力氣。
路上遭遇流民,更是見我一個弱女子想要搶走我身上的包袱。
爭執之下,腳步趔趄被滑石絆倒,直到摔落懸崖。
15
我只知道自己姓薛。
在遠處的村落被人撿了回去。
這戶人家中年喪女,自從治好我病體后,更是如親生女兒一樣對待。
只不過我偶爾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做一些頭痛欲裂的夢境。
青哥每日送湯藥給我,說是安心凝神的。
「你呀,就是身子骨太虛了,得好好補補才行。
「不然過幾日,怎麼做漂亮的新娘子。」
青哥說著倒把自己給說害羞了,在喂完我苦澀的藥汁后,又遞給我一顆蜜餞。
「好吃嗎?」
我點了點頭,笑著指向他用紙袋包裹住的糖食。
青哥的指尖輕點了下我的額頭,最終還是統統上交。
「傻阿僑,又饞嘴了。」
我與青哥的婚事是由爹娘決定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雖是被他們撿來的,但我不知去處,不知名字,只知青哥待我極好,又是個會疼人的,事事順從于我,便也同意了。
正月十五那天,客棧里來了許多不速之客。
我在后廚幫忙,也沒注意。
直到我偶然看到一名大將軍的軍隊臨時落腳于客棧。
那人氣勢冷硬,生人勿近。
倒是對身旁的一個小女娃溫柔至極。
劇烈的反差,讓我不由得好奇。
他叫她芽芽。
劇烈的熟悉感讓我的大腦有些眩暈。
青哥看到了趕忙扶著我到一旁坐下。
「僑僑,你怎麼了?
「哪不舒服?」
我睜開恍惚的眼,只盯著青哥的臉,莫名地說了一個人的名字。
「紀城山……」
然而青哥只當我是胡言亂語,沒多注意就將我扶走。
趁著簾幕被風吹起的一瞬間,我看到了那人的真面目。
可不過一眼,便轉過頭來,與他生生錯過視線。
16
他們只待了半天便離開了。
而我與青哥準備兩日后就成親。
殊不知,就在兩日后,家中來了位意外之客。
紀城山在聽到兩名軍官在討論那個客棧小女娘,戴著個面紗也難掩姿色,尤其是那雙鳳眸,眼尾處的一顆紅小痣,簡直是美貌至極。
只不過聽說明日便要同那秀才成婚了。
紀城山身形一頓,猛然間拽著那小兵就問在哪里看到的。
許是沒見過大將軍這般失態,有些支支吾吾地說:「就是那家客棧老板的女兒。」
「你可知那人叫什麼?」
「好像叫,薛僑。」
17
成親當日,我心中不知怎的總覺得不安。
直到一陣馬蹄聲響徹整個小院,徹底打斷了喜氣洋洋的氣氛。
紀城山的黑眸死死地盯著我,一點也不肯懈怠,腳步虛浮但又沉穩地朝著我走過來。
因為紀城山逼人的氣勢,幾乎無人敢攔。
青哥擋在我面前。
不甚友好地問:「敢問將軍有何貴干?
「若是來參喜,我們自當歡迎。」
然而紀城山根本不理會青哥,只獨獨看向我,雙眸通紅,嗓音戰栗:「荷兒。」
我隔著紅紗看向這個陌生人,卻不知緣由地覺得他眼熟。
「這些年,我一直都在找你,我想你,芽芽想你,我思念你思念得都快瘋了。
「都是夫君不對,讓你一個人獨留在家,又因思念成疾跑去找我,怪我重傷所以沒能及時寄回書信讓你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