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幾乎哭到昏厥:「老王爺的遺體在冰庫中安置了半月有余,不宜示人,遂以白布遮掩,不損王爺盛威。」
世子悲慟道:「一切都聽從母親安排。」
當晚,世子長跪靈堂,為老王爺守靈。
靈堂內燭光搖曳,銀紙燒香,彌漫著淡淡的檀香。世子跪在靈前,一言不發。
我擔心世子跪出個好歹,回屋翻箱倒柜,取了一個皮毛墊子給世子,又裝了兩個大包子。
世子眼眶紅紅的,不愿意吃包子。
我想陪著世子一起跪。
世子嘶啞著嗓子:「王大壯和龍……霸天剛入府,近幾日府里來往的官員眾多。你去盯著點他倆,不要生出事端。」
我重重地點頭:「我辦事,你放心。」
我到后院,把熟睡的天哥和壯哥叫醒,把大小事務都囑咐了一番。
壯哥耷拉著腦袋沒反應,應該都聽進去了。
天哥打著哈欠:「我倆就在后院劈個柴,哪個達官顯貴來柴火堆里溜達?天都要亮了,趕緊回去睡吧,姑奶奶。」
從「三妹」一躍成為「姑奶奶」,我這輩分還長了。
次日,王府內外聚集了許多前來吊唁的河州各路官員。
世子身穿素服,莊嚴而沉靜,跪拜在靈堂。
老王爺的遺體被抬出王府,埋葬在王府的墓地。
我朝著王府大門的方向跪下,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王爺一路走好。」
喪事過后,世子挑選了幾名老嬤嬤,陪著過度傷心的王妃外出散心。
世子開始接管河州的大小事務,王府上上下下都忙了起來。
老王爺去世后,引發了一場不大不小的權力紛爭。
世子忙了不少時日來解決這些官員勾結、勢力糾紛。
隨后,世子又提拔了一批新官員,在河州推行了新的耕作制度,降低稅收,鼓勵農民采用新的農耕技術。
其間,不乏一些心思活絡的官員,給世子送了風情萬種的歌姬,被世子連夜退回。
10
京城有書信傳來,世子一整天沒有出書房。
我去給世子送茶水,梁毅一板一眼地拒絕我入內:「王爺在商談要事。」
世子襲爵,成了河州的王爺。
世子沒有喊我進書房,我把茶水留給梁毅,回到自己院子里練劍。
天哥在灑掃院子,壯哥在劈柴。
天哥把院子打掃得很干凈,一片落葉都沒有:「得虧遇著了三妹,我們兄弟倆才能吃飽飯。」
壯哥聞言抬頭,重重「嗯」了一聲,繼續賣力地劈柴。
近幾日,爺爺不許我早上去他屋外練劍。
我看他最近早出晚歸實在辛苦,又怕他一時想不開去找了秋芬祖母,不敢去打攪他的美夢。
李嬸子給我端了碗奶酪:「今日在奶酪里面加了桂花蜜,你一會可得多喝點。」
李嬸子與天哥閑聊:「你們兩個是好孩子,要是爹娘都在,也到了相看姑娘的年紀了。你們腿腳勤快些,謀個好差事,過兩年攢了些銀錢,嬸子給你們說媳婦。對了,你們兩個的奶酪在廚房盛好了,自己去端吧。我先去給王嬸子送一碗……」
李嬸子一邊念叨,一邊朝王嬸子的院子去。
天哥紅著眼圈給了壯哥一拳:「大老爺們,哭啥呢……沒出息。」
壯哥抹著眼淚:「我想我娘了。」
天哥的眼圈更紅了。
我好奇:「壯哥,你臉上的疤哪來的?」
天哥憤憤道:「連續兩年洪災,家家戶戶種的糧食幾乎沒有收成,朝廷的賑災糧都被那些狗官私吞了,糧食價格水漲船高,我們根本吃不飽。
土匪搶了我們的糧食,殺了我們爹娘,占了我們的院子。」
我好心提醒:「你們倆也是土匪。」
天哥不自然地紅了臉:「生活所迫呀,我們哥倆沒個營生,只能上山開地種點糧食。糧食還沒收成呢,就跟你們來河州了。」
壯哥難得接話:「劈柴能吃飽飯,種地吃不飽。」
天哥認同地點頭。
我疑惑地問:「那你真叫龍霸天?」
天哥紅著臉:「俺叫張鐵柱,那幾天實在餓得沒辦法了,本想著下山去找點營生謀生,半路就遇上你們了,想著起個鎮得住場面的名字,搶兩張餅子吃……」
我笑話他:「結果搶了倆大活人回了土匪老窩。」
11
「啪。」有什麼東西擊打在窗子上。
難不成王府又進刺客了?
我一個激靈爬起來,抄起天罡,輕輕打開房門,貓著腰鉆出去。
「啪。」一個石子再次敲打在窗邊。
順著石子的方向望去,世子正慵懶地斜躺在對面的屋脊上。
他一只手撐著腦袋,一只手隨意地朝窗戶上丟著石子。
我輕聲喊:「你大半夜不睡覺,爬那麼高做什麼?」
世子低聲說:「你把劍放下,上來。」
「哦。」我把天罡放在地上,上了屋脊。
世子慢悠悠地起身,走近我身旁:「抓穩了。」
上次他這麼說的時候,下一秒我們就跳下懸崖,掉進河水里。
我瞬間掛在世子身上,不敢撒手。
世子的身體瞬間繃緊:「太緊了,我喘不過氣。」
我趕忙松了手:「抱歉,抱歉。」
世子連連咳嗽,一定是我剛剛勒得太緊了。
我把雙手放在世子胸口上,幫他上下順氣。
世子咳得更狠了,身子還抖了幾下。
世子的手摟著我的腰,他的臉色有點紅:「輕點抓,我帶你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