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珩可是反派配置。
所以,他說的造反,很可能不是在逗我。
我爹是顧相的死對頭。
常說他老謀深算,私結黨羽。
壟斷朝中大部分勢力。
兩個人水火不相容。
車裂、腰斬、五馬分尸。
不知怎地,瞬間聯想到各種血腥場面。
我皺起眉頭,終是不忍。
「顧珩,你別嚇我,青天白日說什麼胡話?」
總算聽到一句合他心意的。
顧珩展顏。
「呸呸呸,怪我這張嘴,怎麼舍得姣姣擔心。
「不必舍近求遠找珍娘討教,我母親在宮中說話尚有幾分威信,太子選妃一事,可替姣姣打點妥當。」
我一頭霧水。
顧珩怎麼突然轉性了。
他俯下身子,呼吸撩過耳廓,帶起一陣戰栗。
「到時候背著他們亂來不就好了,閨中秘事姣姣不必向外人討教,我自當言傳身授。」
越說越沒正形。
我按下顧珩不安分的手。
使勁掐了一把。
9
將軍府內。
我爹講述白日見聞。
「聽說顧家小二為了一個妓女在青樓與太子斗毆,成何體統。」
我娘在一旁搖著團扇。
「依我看,他家顧珩才華卓絕,又內斂沉穩,極為難得。」
我爹撇了撇嘴。
「知人知面不知心,顧珩和他那老爹一樣,看上去溫潤無害,面皮底下藏著八百個狐貍心眼。」
我清了清嗓子。
告訴了爹娘我要參選太子妃的決定。
聽到此話的我爹被一口茶嗆到喉嚨。
緩了好久。
兩個人輪番勸我無果。
我豈不知皇后無寵,太子又荒唐。
皇后在此時替太子選妃。
一是擴大朝中對太子的支持面,穩固東宮;
二來也是為了重獲圣心。
于是,皇后給重臣家的適齡女子都下了邀帖,參加七日后舉辦的桃花宴。
10
宴會當日。
貴家女子們精心打扮,盛裝出席。
唯恐風頭被人搶了去。
向皇后和長公主施過禮。
眾人四散賞花。
我走走停停,駐足在錦鯉池邊。
不遠處,一陣刺耳的笑聲傳來。
魏書琳,尚書家的小女兒。
她自負美貌,處處都要壓人一頭。
看向我的眼神輕蔑。
「林姣,你連太子的面都不曾見過,竟也敢打太子妃的主意,不知天高地厚。
「我勸你識相點,免得鬧出笑話,帶累全家。」
她提高音量。
周圍聚集的人越來越多。
我聽著,淺笑不語。
我爹手握兵權。
皇后和太子不是傻子,怎能輕易放過這塊肥肉。
踢走我,她的路便好走多了。
她巴不得我在眾人面前出丑,發怒。
我偏不遂她的意。
「聽說你周歲禮上曾鬧過一出笑話,原來自小就會撿高枝攀,世子落座后,可曾看過你一眼?」
我往席上看去。
顧珩不知何時出現在長公主旁邊。
仿佛這紛擾與他無關。
自斟自酌,倒真像醉心賞花的風流雅士。
11
貴女們圍成一圈竊竊私語,對著我指指點點。
被一道尖細的嗓音打斷。
老太監穿過人堆,弓著身子。
「長公主的一只耳環不知掉落何處,請各位幫著找找,尋到必有重賞。」
八卦的聲音瞬間停止。
人人都趕著去巴結長公主。
連魏書琳也低著頭找尋。
突然,老太監的眼里閃過精光。
一只腳踩住魏書琳的裙擺。
待她起身,一個沒站穩,向前撲倒。
隨后重重落入水中。
「救命,救救我。」
魏書琳不識水性,雙手在水面胡亂撲騰著。
我清楚看見,老太監臉上露出得逞的笑意。
不緊不慢掐著嗓子道:
「兔崽子們,還不趕快撈魏小姐上岸。」
「撈」這個字用得妙。
魏書琳被救上來時。
頭發、衣衫都被打濕,凌亂狼狽。
伴隨陣陣抽搐,果真如同肚皮翻白的死魚。
「喲,魏小姐如此粗心,待會兒可如何面圣?」
話音剛落。
皇帝的御駕到來。
女孩子們站成一排,魏書琳畏畏縮縮夾在其中像個異類。
皇帝的視線掃過她,眉心起皺。
今日這場宴會本意是篩選掉一批體貌不端的。
倘若魏書琳安分守己,沒有這出鬧劇,她定然穩穩入選。
「早聽聞尚書家小女兒長相驚為天人,今日得見,著實讓本宮震驚。」
長公主話里滿滿的嘲諷。
我印象里顧珩母親是溫婉和悅的性子。
但現在板起臉來,不怒自威。
「御前失儀是大不敬,皇家宮苑,魏小姐也敢如此放肆,不如本宮找人好好教教你規矩。」
皇帝和皇后大概也覺得魏書琳礙眼。
任由幾個太監拖了她下去。
自始至終。
顧珩都在低頭逗弄懷里那只貍貓。
沒瞧我一眼。
12
宴會結束出宮。
御街上,我和小內侍一前一后走著。
他引我至一處偏僻的院落。
草木荒蕪,很久無人居住的樣子。
前腳剛剛邁入,身后的門傳來落鎖的聲響。
匿于黑暗中的身影迅速將我抵在冰冷的磚墻上,
花香和酒氣交織混雜,傳入我的鼻腔。
我嘟囔了一句。
「難聞死了。」
顧珩眼神迷離,低聲討饒。
「姣姣嫌棄,那我日后不喝了。」
我分不清顧珩是真醉還是裝的。
他整個人壓下來,分量不輕。
我嘗試掙脫,紋絲不動。
噴薄的熱氣灑在我頸間,聲音悶悶的。
「青梅釀,不醉人的,姣姣乖,讓我抱一會兒。」
「魏書琳落水,是你指使人做的?」
「她既然那麼想出風頭,我成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