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圣上生病，那豈不是又要亂了。

「那您試試，將壞種子的事上表圣聽，試探虛實。」

蔡將軍眼睛一亮，點了點頭。

9

試探的事很快就有了反饋。

圣上沒給反應，是晉王主持的大局，明著偏袒戶部，不但沒有為蔡將軍主持公道，還由著戶部倒打一耙，召蔡將軍回京對峙。

蔡將軍臨走前將軍印給我：「臺城就交給你了。」

「這邊有我您放心，倒是您去京城，我不太放心。」我心里總覺得不安的。

蔡將軍擺手道：「幾包種子的事，吵得過我就吵，吵不過我不要了，他們還能騎在我脖子上，要我的命啊！」

我想想也對，圣上是真病還是假病都不知道呢。

「不放心蔡將軍？」宋無望問我。

我和他牽著孩子一起往家走：「晉王這個人做事狠辣，如果他為了兵權頭腦一熱，吃苦的是蔡將軍。」

「長英，」宋無望很認真地告訴我，「相信我，蔡將軍不會有任何危險。」

隔了兩日，我收到蔡將軍被關押的消息，又過了兩日京城來報，蔡將軍被放出來了。

戶部和臺城的稻種之爭，以另外一個角度結束了。

晉王被人刺殺了，雖沒死，可后半輩子都不能走路了。

圣上的病也好了，且還親切地去探望了晉王。

蔡將軍覺得蹊蹺：「肯定有人在背后幫我，我第一天進牢房的時候，他們對我一點不客氣，第二天就差把我當祖宗供著了。

「還有圣上也私下里見了我，說讓我放心，他知道我不是無理取鬧的人，軍餉也會立刻補發給我。」

「對了，」蔡將軍道，「圣上還問了你好不好，還說年底請你和我一起回京述職。

」

大周女將不歸朝，也就是說，我雖是人人都知道的女將軍，但我從未去朝廷述職過。

「長英，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超過我，超過所有人。」

我倒是無所謂，歸朝不歸朝，反正我都是將軍，誰也搶不走我的軍功，反過來說，就算歸朝了，圣上也不可能再給我升職。

「我不想回去，如果他要獎賞，不如給我金銀吧。」

蔡將軍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這件事我告訴了宋無望，我以為他也會是同樣的表情。

沒想到他只是道：「賞金銀最實惠了，應該如此。」

我很驚訝：「你竟然懂？」

宋無望笑得高深莫測：「錢抓在手里才是你的，至于別的都是虛的，都是別人想拿就能拿走的。」

「英雄所見略同。」

宋無望朝我抱拳：「能和顧將軍相惜，是顧某人的福氣。」

「娘親，」無憂和無慮也撲上來抱著我，「娘親，今天晚上我們一起覺覺。」

我拍著兩個小屁股：「你們睡覺像打拳，娘親肋骨這會兒還疼呢。」

兩個孩子嘻嘻哈哈地在床上蹦，宋無望坐在一側看著我們，臉上皆是笑。

晚上我抱著兩個孩子睡覺，半夜醒來時，竟發現宋無望就坐在床邊看著我們。

「嚇我一跳。」我坐起來，「你半夜不睡覺，就坐這里欣賞我們三個人的睡顏。」

宋無望遞了溫茶給我：「你半夜總要喝茶，我等你喝了就去睡。」

「宋無望，」我捧著茶盅，有些疑惑，「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宋無望柔聲道：「因為這世上只有你值得我這麼做。」

我紅了臉，這人，情話這麼信手拈來的？

宋無望摸了摸我的頭：「不要有壓力，不管你什麼時候接受我，我都可以等，只要你不趕我們走，只要……你能開心。

」

我怔怔地看著他，心情復雜。

第二天我們還在田里壟地，書院里灑掃的劉嬸哭著跑來了。

「顧將軍，宋先生。」她哭著說話，我聽了半天也沒聽清：「你別急，有話慢慢說。」

劉嬸又說了一遍，我才聽明白：「去關外了？誰讓他去的？我不是禁止了嗎？」

「他也是頭一回，說這天草原上好東西多，誰知道……這都下午了，人還沒回來。」劉嬸道，「將軍，您能不能派人出去找找？」

「我們去鹿兒關看看再說，不定人已經回來了。」我道。

劉嬸連連應是。

鹿兒關外就是草原，現在草還沒透青，遠眺出去視野雖開闊但還是一片荒蕪。

這個季節，只有往草原深部去才能看到綠芽，北莽人這會兒也應該在那邊。

「他說他出關后往哪邊去了嗎？」我問劉嬸。

她兒子不是走的關口，而是翻山出去的，現在除了她沒有人知道他的去處。

劉嬸又解釋了許多，最后才說清楚，她兒子出去后往草原腹地去的。

「那就是往北。」

10

等了半個時辰后，劉嬸的兒子陳強還是沒有回來。

我決定親自出去看看。

「我陪你。」宋無望道。

「你不會武功，我還要分心照顧你，你在這里等我就好了。」

一向好說話的宋無望這次執拗得很。

最后沒辦法，我帶著他一起出了關，一路往北，走了十里也沒看到人。

「往岷山方向去看看。」宋無望指著東北面，「他要打獵，那邊是好去處。」

我也覺得是。

岷山沒有樹，都是光禿禿的石頭，宋無望站在石頭上，忽然轉身朝我伸出手來。

「這點高度，宋先生看不起我？」我跳上石頭，回頭得意地看著宋無望。

「那拉我一把。」他朝我伸手。

我白了他一眼，但還是抓住了他伸過來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