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人家不是你親外孫，你別盲目投感情，回頭人又去找自己親祖父了，你看著心里難過。」

我爹一臉意味深長：「放心吧，他們跑不了！」

我爹喜滋滋地走了，只留我一個人莫名其妙。

晚上宋無望和兩個孩子都回來了，兩個孩子嘰嘰喳喳地說著見聞，宋無望給我夾著菜……

我認真聽著，被逗笑。

「娘親，你笑起來真好看。」無憂趴在我腿上，仰頭看著我，「難怪祖母和姑母都說你漂亮呢。」

我一怔：「祖母和姑母？」

無憂捂著小嘴，求救地看著宋無望。

「我爹和我妹妹。」宋無望將湯遞給我，「和孩子說話，肯定要夸他們娘親的。」

也對，是我想多了。

晚上睡覺時，兩個孩子突然鬧著要跟我睡，我悄悄和宋無望道：

「我不會帶小孩睡覺，他們夜里要是起夜或者尿床，我該怎麼辦？」

宋無望笑看著我：「那我也搬來一起吧。」

我錯愕地看著他。

「我睡軟榻。放心，你還沒接受我以前，我不會做任何逾矩的事。」

他這麼說，倒顯得我不大氣了。

孩子睡覺果然鬧騰，一會兒要我講故事，一會兒又要我拍著睡。

我手忙腳亂，只好求救宋無望。

他輕松應對，一手拍一個小屁股，兩個孩子趴在我腿上，一會兒就「呼呼」睡著了。

「你怎麼做到的？」我十分佩服。

「一開始我也不會，他們哭時，我束手無策，后來做多了，倒是熟能生巧了。」宋無望將無憂抱到小床上躺著。

我靠在床頭看著他做事，思緒有些飄忽。

如果我哪天也成親有了孩子，我的夫君也會像他這樣嗎？

兩個孩子，也會這麼可愛活潑嗎？

「今晚是不是還沒按摩腿？」宋無望忽然問我。

我一怔：「我讓杏兒來。」

宋無望在床邊坐下來，咕噥道：「夫人是嫌棄我嗎？」

我搖了搖頭。

「那夫人，是嫌我長得丑嗎？」

我依舊搖頭。

「那夫人是嫌我并非頭婚，還帶著兩個拖油瓶，所以……」

「沒有沒有。」我擺手，「這些都沒有，你想多了。」

宋無望笑了起來，彎腰湊在我面前，眼底含著笑意：「這麼說，夫人對我很滿意嘍？」

我臉「騰」地一下紅了。

「我也很滿意。」他低聲道，「所以，我要厚著臉皮賴在這里，就算你趕我走，我也不走。」

我往后退了退，心頭不受控制地跳著。

他抬手摸了摸我的頭，又重新坐回去，將我的腿從被窩里拿出來，細細揉捏著。

房里很安靜，想到剛才，我覺得有點尷尬：「我爹綁你來的時候，你為什麼不反抗？」

「其實，岳父也不算綁我，當時我們父子三人正被人攔路搶劫呢。」

我「撲哧」笑了：「所以，你是從一個賊窩到了另外一個賊窩？」

沒被別人搶到錢，人卻被搶了。

宋無望認真地想了想，道：「你這麼一說，還真是啊，我這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我一怔，心頭微跳。

宋無望忽然道：「你去過京城嗎？」

我皺眉：「沒有吧。我在臺城長大，吃住都在軍營，不過我生過一場病，忘了一些事。」

宋無望點了點頭，沒再問。

纖長的手指力道輕柔地落在我的腿上，我頓了頓問他：「你……為什麼來臺城？」

「找一個人。」他看向我，目光深深，我問他，「找到了嗎？」

宋無望點了點頭：「找到了。」

「你找他做什麼？」

我隨口問著，總覺得他問了我這麼多，我于情于理都應該問問他的情況才對。

「道歉。」他看著我，「如果她愿意原諒我，讓我做什麼都行。」

我還挺驚訝的，他到底做了什麼，要千里迢迢地從魯南到臺城來找人道歉。

6

「老大，鹿兒關外發現了北莽人，估計至少兩千人。」我的副將王毅來回我。

我躺了三個月，養病一個月，人說話都沒了力氣。

這會兒正手癢，想練練手：「走，會會他們去。」

蔡將軍和我爹攔著我：「你身體剛好，讓別人去吧。」

「聽說來的是魯爾格，我怎麼也要親自去一趟。」我抬著手喊王毅，「把我長刀拿來。」

長刀落在我手里，熟悉的重量，倒讓我手一沉，我掂了掂：「這功夫還真是在平時，久不動，兵器都不熟悉了。」

我換上鎧甲，大步出府，一路上，遇到我的百姓都停下來和我打招呼。

「顧將軍，北莽人又來了，這個時辰，您打跑他們正好回來吃午飯。」

「王嬸，你猜錯了，這次我要回來吃早飯。」

王嬸一個勁兒地點頭：「對對對，回來吃早飯，我們顧將軍出馬，那是所向披靡。」

我翻身上馬，街邊賣豆花的大爺遞了一碗給我：「喝一碗，墊墊肚子。」

我喝了，將碗遞給大爺，開玩笑道：「你這味道怎麼不如從前了。」

「將軍身體才好，老朽特意沒多放鹽。」

我「撲哧」笑了，策馬飛奔去鹿兒關。

路兩側百姓都停下來，有的笑著打趣，讓我手下留情，別把魯爾格打死了，有的則說一會兒買了菜，等我回來喝酒。

我一一應了，帶兵出了城。

我和魯爾格是老熟人，這三年交手不下三十次。

有時候他被打得惱了，站在馬背上罵我，我也不怕他，舉著箭對著他的嘴，他說一句我射一箭。

他嘴角現在還有一條疤。

這一戰沒什麼意思，魯爾格看到我就大罵晦氣：「顧長英，你居然沒有死，真是惡人壽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