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手握住翠翠的手,聲音帶了一絲我自己都沒有察覺的顫抖。
「翠翠,找個地方,把鐲子賣了,咱拿錢走人。」
翠翠看著我一臉懵逼。
「小姐,鐲子我沒帶出來啊。」
我整個人和被雷劈過一樣,剛剛逃出來的喜悅頓時蕩然無存。
在雲霞宮裡我曾無數次幻想過,等老娘出來了,就把那個鐲子當一筆錢,就當是我和渣皇帝的分手費,接著我拿著這筆啟動資金,出去盤間房子找間鋪子,開個火鍋店,接著開啟勾搭高富帥,出任老闆娘,走上人生巔峰的道路的情景。
然而我沒想到的是,人出來了,啟動資金沒出來。
這不完犢子了嗎?
翠翠無辜地往我心上又補了一刀。
「徐公子說了呀,等火滅了張大人一定會去雲霞宮裡找的,要是沒找到鐲子,肯定會起疑心,到時候就不好了,所以讓我把鐲子放回去,我覺得徐公子說得有道理。」
我恨不得一巴掌拍醒翠翠。
「我是你小姐還是他是你小姐,你聽誰的?」
翠翠看看我,又看看我身邊的徐盛,毫不猶豫地把我給賣了。
「聽你的和聽姑爺的有區別嗎?」
我咬牙切齒。
徐盛把手輕輕搭在我肩膀上,按住我想伸出去揍翠翠腦袋瓜子的手。
然後往我一邊手上套了一個鐲子。
「我說過了,你在宮裡有什麼,我一定會雙倍給你,我說到做到,決不食言。」
我餘怒未消,氣呼呼地扭頭瞪徐盛。
「你說的?」
徐盛拉住我的手往城外走。
「我說的,以後都算話。」
我在冷宮的第三年,不僅實現了自己吃飽,而且還完成了順利出逃,並成功地把自己重新嫁了出去。
徐盛不知道從哪兒給我弄了一張路引,上頭寫的是我閨中名字。
許清歡。
守衛查對路引時,一匹馬從我身邊疾馳而過,得虧徐盛拉了我一把,我才沒被撞倒。
「這是有什麼急報嗎,跑這麼快?」
徐盛把我拉到一邊,扭頭看了一眼已經跑遠了的騎士。
守衛一邊翻翠翠的路引,一邊順著徐盛的目光看了一眼。
「不是急報,應該是有什麼急事,剛剛過去那人,衣服看著是宮裡的侍衛,拿著的也是侍衛的牌子。」
翠翠一直到出了城,才偷偷湊到我身邊來。
「小姐,剛剛過去那人好像是張大人。」
我瞟了一眼還在跟車夫講價的徐盛,悄悄對翠翠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其實有很多事情,是真的不需要說的。
徐盛番外
我是一個刺客。
應該還是挺厲害的那種刺客。
不過我覺得拜某些擅長想象的文人所賜,世人對刺客的定義好像有點奇怪。
圈外人眼中的刺客,應該是一身黑衣,英氣逼人,可以在任何地方不顧場合地飛簷走壁,隨地隱形,罩上蒙面巾可以讓人對面不識,挽個劍花可以隔空殺人。
對此我只想說,他們可能真的想多了。
刺客也是人。
跳崖跳不死的那是鳥,隨時隨地藏在屋簷底下不被人發現的那是蝙蝠。
我們的頭兒就是一個看上去特別憨厚的漢子,但他什麼都會。
大到發明改造各種機括,小到修理桌椅板凳,對外擺得了算命攤兒,對內燒得一手好菜,文能提筆寫錦繡文章,武能上馬取人首級,堪稱居家旅行對外裝逼之必備良人。
頭兒對我們灌輸的第一個理念就是,刺客是一門隱藏的藝術,想要殺人不被發現,你必須要和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讓所有人都覺得你出現在那裡是理所當然,被發現的機率自然就很小了。
在文武雙全的頭兒的影響下,我們每個人都掌握了至少三門手藝。
比如鐵絲捅門,鬧市行竊,修修補補,古玩鑒賞,吟詩作畫,等等。
通常是任務需要我們扮成什麼角色,我們就去努力學習這門手藝以及相關知識,至少提前一個月混跡于目標身邊,再尋找合適時機,按照雇主要求給目標安排最合適的死法。
然而這一次頭兒派給我的,是刺殺皇帝的任務。
說實在的,我是真不知道為什麼要接這麼個費力不討好的任務,但奈何頭兒說了,事成了錢分我一半,再讓我歇三年,月俸雙倍。
看在漲月俸的分兒上,我同意了。
頭兒跟我一起制訂了詳細的混入皇宮計畫,然後轉頭把我賣進了青樓。
是的,賣進青樓。
作為一個娘兒們。
臨走時頭兒跟我信誓旦旦地保證,一個月之後一定把我贖出來,保證不讓我淪落到接客的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