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不愿看她被葬在皇陵,雇了個江湖高手,將她……將她偷了來,火葬。骨灰撒進土里。
「皇姐生前便同我說,如果死了,就要做一株草,只管迎接陽光雨露便好,其余什麼都不必想。你要代本宮照顧好她。」
孤道:「好。」
她道:「待本宮站穩了腳跟,上碧落下黃泉,本宮定去尋你……你不許食言。」
孤道:「好。」
孤撩開車簾,大步流星向前走去。
姜國公主出嫁,十里長街,盡是紅妝。
孤鳳披霞冠,提著裙上了轎輦,手里還捧著一盆花。
孤心道,新郎在這扮新娘,那新郎又是誰扮的。
難道是政變了,貍貓換太子了?
不,不可能。
老七被整頓得差不多了,朝臣也是清一色的太子黨,孤才放心地留在此處,不急于回去清掃殘黨。
那新郎究竟是誰扮的?
大婚之夜,燭光搖曳。
鳳眼微挑的男人挑落了我的蓋頭,露出震驚的神情。
「哦喲皇兄,你們玩這麼大?」
你那腦子是拿來當擺設的不成!
孤的皇弟遲川搓著手站在床邊:「皇兄!你可知你訂婚的消息外傳之日,楓荷郡主在殿外跪了多久,求父皇收回成命……」
孤頭疼地扶額:「孤已在信里明確地同她講過許多次,孤已有心儀的女子,與她絕無可能。」
他道:「郡主還在養心殿外頭候著,皇兄再不憐香惜玉,合該去看看她。」
大婚之夜,孤若是為著別的女人外出,傳出去豈不是落了姜好的面子。
孤道:「不去。她又不是傻的,做事該有分寸。」
遲川還欲多說幾句,孤冷冷地飛去一個眼刀,他當即話鋒一轉:「皇兄想知道為何自己與姜好定下婚約……」
孤將鳳冠摘了下來,額角青筋凸起:「若你想被罰俸祿,說上三天三夜也是無妨的。」
他忙舉起雙手:「臣弟招臣弟招,近來宮里新來了個小廚娘,玲瓏可愛,臣弟很是喜歡逗她。一日,她請臣弟吃烤鴿,臣弟欣然前往,發現那鴿子腳邊有個信筒……」
孤的右眼開始狂跳。
他道:「臣弟不敢聲張,怕父皇降罪于她。于是就拆開信,前半段寫皇兄如何如何欣賞姜國公主,如何如何中意姜國公主,如何如何……」
孤略感羞恥,打斷道:「說重點。」
他道:「好好好,這信的后半段被火燎沒了。于是臣弟便斗膽揣摩了皇兄的意思,杜撰書信下半段的內容:『孤很喜歡姜國公主,父皇,孤要娶她!孤此生非她不可!愛的風暴將孤席卷了!lovelove!』臣弟將此信呈給了父皇。父皇便向姜國提親了。」
孤道:「還 lovelove,孤罰你俸祿。」
遲川跳腳:「為何!」
孤道:「孤聽到消息,又寄去了一封解釋的信,懇請父皇不要提親。」
遲川道:「又一日,那小廚娘請臣弟吃烤鴿,臣弟欣然前往,又發現那鴿子腳邊有個信筒……」
孤:……
你們倆是有多喜歡吃烤鴿,孤將你們送進鴿子籠里,讓你們烤個夠,可好!
談話進行到后半夜,孤必須同遲川做一件事,那邊是搖床。
孤與遲川一人扶著一邊,將喜床搖得嘎吱作響,遲川掐著嗓子喊了幾聲,被孤狠狠地訓了一頓,此處暫且不表。
當床搖得差不多時,可以遣這小子抱著被子去角落睡時,屋外卻傳來宦官王德才焦急的呼喚:「太子殿下!楓荷郡主在御花園投河了,殿下!」
遲川惺忪的睡眼登時清明過來,低聲道:「皇兄!」
孤又不會水,同孤說這些話,孤也不能將她從池里撈出來。
早不投晚不投,偏要在這個時候出幺蛾子,讓孤很難不懷疑她的動機。
孤披上新郎的喜服,長嘆一口氣,叮囑遲川在房中不要動作,便隨宦官出了洞房,往御花園的方向匆匆而行。
池畔燈火通明,水里游的比岸上喊的還要多,一盞盞宮燈在眼前來回晃蕩,孤只覺得血壓都搞高了,低聲呵道:「若要此事驚動圣上,便再這般喊罷,將你們的腦袋都喊下來!」
王德乃來宦官之首,連忙揮著拂塵去前頭一個個揪耳朵訓話,一群濕淋淋小太監戰戰兢兢地擠作一團,沖他點頭哈腰。
孤揉了揉眉心:「人呢?」
王德才道:「回殿下,承蒙您的恩澤,郡主救下來了,奴才已經叫人送去太醫院了。」
孤頷首示意他帶路:「去太醫院。」
楓荷郡主名林妙卿,是林大將軍的獨女。林將軍沙場出生入死數十載,護國有功,唯一的女兒被封為郡主。她從小在宮中與皇家子嗣同吃同穿,所受待遇與公主別無二致。
孤進門時,下人正伺候她喝藥。林妙卿柳眉微蹙,昏黃的燭火點亮她幽暗的雙眸,蒼白的臉頰因激動而有了一絲血色:「尉哥哥。」
孤向她點頭問好:「郡主。」
她輕咳了兩聲,自嘲道:「如今哥哥成親了,妙卿便是殿下的外人了。」
此話不假,孤深以為然。
孤道:「嗯。既是外人,還是稱孤殿下罷。」
她微微一笑:「遲尉哥哥還在生妙卿的氣麼?妙卿不是外人,哥哥也非殿下。你我在時,便是兄妹相稱,可好?」
孤道:「下人來得匆忙,說郡主性命垂危,孤以為是見最后一面,便來了。
如今郡主面色紅潤,言語流暢,許無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