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行清淚流下，滴落在顫抖的手心。

季淵大人。

您看我做得多好！

而這一次。

才是真的結束了！

16

半年后。

我帶著小啞巴回了杏花塢。

一路上，我們走走停停。

看黎王收復城池，建立新朝，生靈不再涂炭。

看五城九州的百姓們爭先歡呼，喜極而泣。

大家都說：

「這世道好啊！不打仗了！」

老百姓從來不管誰做皇帝。

只要他們的家人安好，不會拿著性命去戰場搏殺，不遭喪父喪子之痛。

只要圈養的牲畜能吃草, 田間地頭有人勞作, 河邊有女人談笑浣衣……

那就是好皇帝，就是大家盼望的好世道。

這世間的百姓。

從未奢求過真正的公平。

他們安分守己，勤勞能干，也不過是求一份公正。

這份公正, 就像日光拂草。

只需要小小的一束光。

就能讓他們在泥土扎根, 倔強又努力地生長。

杏花塢的田間廢橋, 已是楊柳依依。

我一路小跑，追上氣鼓鼓的小啞巴, 繼續歪頭追問：

「小啞巴, 我能喊你名字了嗎？」

小啞巴腳步一停, 瞪了我一眼, 又氣鼓鼓地往前跑。

結果腳一歪，身一斜，整個人跌在田間泥潭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別誤會！

我不是笑她摔個狗啃泥。

是很認真呼喊她的名字。

哈哈哈哈哈哈……

總愛生氣的小啞巴, 本來就叫「哈哈」。

她是御史大人最小的女兒。

亂世之中, 爹娘只希望她一輩子無憂無慮, 笑嘻嘻長大。

被我迷暈送到陵州, 重逢看我安然無恙, 先是哭紅了鼻子，才想起被我送走一事, 又生了一路的氣。

「哈哈哈哈……」

「別生氣了，阿姐會陪著你，會陪著你長大！」

我揣著懷中的兩枚玉瑗, 使勁往前跑。

破舊的包袱, 除了那把要回故鄉的鋤頭，還有一包從三娘家鄉偷來的花種子。

曾經的杏花塢。

土地流血，種不下三娘精心呵護的花。

月亮蒙塵, 照不亮陸姑娘的玉瑗。

可如今不會了。

不會了。

微風吹拂, 枝葉搖晃。

田間小路的花草都在歪頭笑。

「螢娃子，你終于回來啦！」

是啊，回來了。

離家七年的螢娃子, 已經長大！

我會守著杏花塢，守著小哈哈。

就像你們曾守著我一樣。

年復一年，陪她長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