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楊凌顯然不信。 

「她一看就已經去世了好幾年，肉身都成白骨了吧。這個世界有這個世界的規則，不是想要一副肉身就能有的，在人界死了就應該回到地府，等待下次輪回，不能隨意破壞規則！」   

「才沒有！」 

我忍不住反駁。 

「我媽在家躺著，只是回不去了。」 

楊凌顯然不信。

「不要開這種玩笑。」

我不知道要怎麼樣解釋，我也知道自己說的這些話有些駭人聽聞，但我說的就是真的。

「不信你跟我去看，我沒撒謊。」   

見我焦急的模樣，他卻是眉頭一皺，慢悠悠把玩著手中的咖啡杯，眼神漸冷。 

「小姑娘，我說的幫忙，指的是送你媽媽去投胎，如果要做別的，那請回吧，我說了不會告訴別人，就一定言而有信，用不著擔心。」 

「不是，我沒……」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變了臉，但是我實在不知道還能找誰了。

眼看著他已經站起身想要趕人了，我淚水一下奪眶而出。 

「嗚……不是的，我沒撒謊，我媽是幾年前突然變成這樣，身體好好的，但就是回不去，可是除了我們沒人能看見，也沒人信……嗚……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求你了，你就跟我去看看吧……」 

楊凌頓時有些驚慌失措。   

「誒，你別哭啊！」 

「哇嗚！哇嗚！哇……」 

我越哭越大聲。

店里人紛紛將往這邊望。 

他終于是妥協了。 

「好了，好了，別哭了，我跟你去看看就是了。」

我馬上止住自己的哀嚎，一抽一抽地點頭。   

「什麼時候走？」 

他似乎是怕了我了，連連點頭： 

「走走走，現在就走！」

04 

半個小時后，我把他帶到了家里。 

說是家，其實不過是用幾根木頭，一塊遮雨布撐起來的小空間罷了，里面就躺著那具毫無生機，但是不會腐爛的「尸體」

。

老梁出去沖業務去了，現在還沒回來。   

我看著他盯著眼前這具尸體不像尸體，活人不像活人的東西陷入了沉思。 

看看「尸體」，又看看飄在我身后的「羅女士」，表情一言難盡。 

「我就說甩泥點子遲早出事……」 

「什麼？」 

他聲音有點小，我沒有聽清。 

他輕咳一聲，搖搖頭，轉移了話題：

「黑白無常是不是沒來找過你，地府去不了，身體里又回不去？」   

這話是透過我對羅女士說的。 

羅女士點點頭。 

「那就是了，你陽壽未盡，只不過肉身壞了。」

我皺眉。 

「我媽根本沒受傷，只是突然間就變成這樣了。」 

楊凌笑道：「我不是指她身體受傷了，大概是質檢不到位，給你們分配了一具不合格的身體。」 

我：「……」   

又不是流水線，還質檢不到位…… 

「別不信，女媧親自捏的，和甩出的泥點子還是有區別的。」 

嘶！ 

好像好有道理，我竟無從反駁。 

「但是既然沒有在閻王的生死簿上被劃掉，那倒是可以重新再做一副肉身，只是材料有些麻煩。」

一聽還有希望，我眼睛一下就亮了起來。

「要什麼，我去找。」   

只要我能找到的，就是拼了命也得帶回來。 

我看著楊凌掰著手指細數：「一斤燒云泥，一塊女媧石，一滴鮫人淚，一片黑龍鱗，一顆長生果。」 

楊凌說一樣，我眼中的亮光便暗淡一分。 

別說還要五樣，就是一樣也是我們找不到的。

見我又一副快哭了的模樣，楊凌突然戳了戳我的腦袋，憋不住地笑出了聲。 

「慌什麼，交給我就好了。」

憋回即將要掉落的眼淚，我將信將疑地抬眼望向他。   

「真的嗎？你不會騙我？」

楊凌無奈： 

「騙人會自損道行的。」 

我這回信了，哪有道士會不在意自己道行的，不由對他感恩戴德了起來。 

「謝謝你，你要是把我媽救回來了，我為你上刀山下火海，我給你當牛做馬，我……」

楊凌忍俊不禁：「好啊，我等著你給我當牛做馬。」 

「啊？」   

我笑容一滯，我就這麼一說，他怎麼還當真了呢？ 

「跟我接觸太多，會倒霉的。」 

所以，當牛做馬就別了吧…… 

楊凌表示不在乎： 

「我是道士，我會怕？」

我：「……行吧……」

到時候倒霉了可別怪我……   

05 

三天后，我看著懶洋洋坐在躺椅上蹺著腿，刷手機的楊凌一臉幽怨。 

我來了他就沒干過活兒。

他分明就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給我了，什麼都還沒做，真就拿我當牛馬使了。 

「你不會是在騙我吧？」 

擦干凈最后一張桌子，鎖上門，我沒好氣地將抹布扔到他臉上。

楊凌也不惱，只是將抹布從臉上取下，放到一邊，開始苦口婆心地安慰：   

「有些東西呢，要講究天時地利人和，女媧造人還講究循序漸進呢？凡事急不得，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耐心，一個字，等！」 

我疑惑：「等什麼？」 

楊凌神秘一笑。 

「那當然是時機咯。」 

我：「……」

為什麼總覺得被耍了。 

「你不能騙我。」   

他似乎起了逗弄的心思。 

「要是騙你會怎麼樣？」 

騙我？

要是騙我，我就…… 

「我就咬你，我可兇了。」

上回就有個道士被我咬掉了一塊肉，他要是敢騙我，我也高低咬掉他半條命！

楊凌失笑。   

「放心吧，說了會幫你，那就會幫的，再耐心等等。」 

我將信將疑看他幾眼，在他含滿笑意的目光中，默默撿起了那塊抹布，打開水龍頭開始清洗…… 

06 

不知道羅女士又從哪里湊到了那十張冥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