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仆拿來了一根戒尺,遞到父親的手上。
父親接過戒尺,對鄭珠說:「跪下,伸出手來!」
話音剛落,就聽到謝筠冷漠道,「不勞鄭中郎。」
他站起來,走到父親的面前,抽出他手中的戒尺,遞給我,眸底全是鼓勵。
他說:「你來。」
我朝他報以微笑,拿著戒尺轉身站在鄭珠的面前。
鄭珠臉色一凌:「你敢!」
我勾唇一笑,一戒尺呼在她的嘴上。
打手多沒意思,要打,就要往嘴上打。
誰讓她們嘴賤呢。
鄭珠又痛又氣,起身就要反抗,卻被謝筠的侍衛壓制著,再次跪在我面前。
我舉起手中的戒尺。
「啪!啪!啪!」
一下又一下打在鄭珠的嘴上。
看著自己的女兒被打得滿嘴鮮血,李姨娘殺了我的心都有了,可她被侍衛按著,一動不能動。
直到打掉了鄭珠的幾顆牙,我才轉身看著李姨娘,笑著對她說:「李姨娘別著急,這就輪到你了。」
李姨娘被打得哭天喊地,最后發現她喊得越大聲,我打得越用力,為了少受點罪,她只能求饒。
父親則站在一旁,神情痛苦,那模樣,活像熱鍋上的螞蟻。
我將戒尺遞給父親,恭敬道:「父親,以往李姨娘在我身上動家法,都是這麼做的,這戒尺,我沒用錯吧?」
父親咬著牙吐出兩個字:「沒有。」
我點點頭:「那女兒便安心了。」
謝筠走到我的身邊,對我說:「你做得很好。」
我一怔,心底卻像是有什麼在燃燒。
05
父親親自出面,退了我與清河崔氏的婚事。
沒想到第二日,崔儼竟然親自登門。
他依舊穿了一件象牙色長袍,看起來,溫潤爾雅,卓爾不凡。
他問我:「是你的意思,還是伯父的意思?」
我沒回答他,只問了他一句:「若是昨日不是謝侯幫我,我被父親責罰的時候,你會登門幫我求情嗎?」
崔儼的臉色有一瞬間的難堪。
他很清楚,他不但不會登門為我求情,還會落井下石,順水推舟地解除這門婚事。
畢竟這門婚事本就是我母親在世的時候,崔氏主母看中母親母族的勢力,才定下來的。
而我,并不是崔儼喜歡的女郎。
正如上一世,明明崔儼很清楚鄭珠是自導自演,他卻只眼睜睜地看著我被打ŧũ̂ₓ個半死賣給富商做填房,一句話都沒說。
這次崔家派他過來,不是舍不得這個婚約,而是想用婚約從謝筠這邊換點他們想要的好處。
崔儼重新整理了情緒,說道:「鄭伯父治家嚴明,只要你跟他講明緣由,他又怎麼會罰你呢?」
他既然這麼說,那我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我拿出一個藥方推到崔儼的面前,淡淡道:「令表妹身子弱,這安胎藥吃著可還有效果?」
崔儼臉色又是一變:「你竟然……這藥方,你是從何處得來的?」
我笑了笑:「崔郎君既然婚前就違背了兩家約定,就別來裝模作樣了吧?」
崔儼沒得到自己想要的,黑著臉走了。
我的婢女山雁走過來,為我披上一件披風,她說:「女君,要入冬了,您多穿點。」
我站在廊上,抬頭看著灰蒙蒙的天,低聲呢喃道:「終于要變天了。」
山雁輕輕點頭:「是啊,咱們終于熬過去了。」
我說:「讓人盯著鄭珠,她不會安分。」
當天晚上,山雁得了消息,對我說:「女君,今天崔儼去找家主,家主有意要將鄭珠嫁給他。
但鄭珠死活不肯,說她已經有了意中人。」
「女君,婢子一直盯著她,竟然不知她有了意中人。」
我笑道:「你不知道也正常。」
兩日后,謝筠親自送來了庚帖。
我聽到消息,便去找他。
剛出門,就看到他站在回廊上,墨色的玄衣在風中飛揚,腰間別著一把銅色寶劍。
我壓抑著心中悸動,抬步向他走過去,屈膝行禮:「見過君侯,君侯怎麼在這里?」
他看著我,語氣一貫的溫和:「我在等你。」
我的臉竟然不自覺地發熱。
他輕笑了聲,對我說:「定親之事未與你商量,實在倉促,如若你不愿意,等你隨我離開洛陽,天下之大,任你遨游。」
我輕輕搖頭,聲音很低:「我是愿意的。」
謝筠一怔,隨即展顏一笑。
如春雨初晨,寒梅綻放。
他走上前,握住我的手,只輕輕一握,又松開,他說:「三日后,你隨我渡黃河,回北地。」
我仰頭看著他,直視他如星的眸子,認真回他:「好。」
謝筠又問:「三天的時間,夠你處理完洛陽的事情嗎?」
我說:「足夠了,只是有一件事,需要稟明君侯。」
「你說。」
「我要將娘親的墳遷出鄭家,帶著她的骨灰回冀州,將她安葬在一棵大槐樹下。這是她臨終前的愿望。」
謝筠什麼都沒問,只默默點頭:「好,到時我陪你一起。」
06
三天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有了謝侯未婚妻這層身份,李姨娘跟鄭珠不敢像往常那般過來找我麻煩。
又或者,這幾天鄭珠也沒空來我這里找我麻煩。
我派出去盯著她的人傳回來消息說,她最近跟一位姓曹的中年富商走得很近。
那便是曹璋了。
沒想到,她居然真的以為只要嫁給曹璋就能榮華富貴,坐上一品誥命夫人的位子了。
她根本不知道曹璋其實是個變態。
他壓根就不喜歡女人,他喜歡的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