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我若惹惱了他，只要我厚著臉皮往他床上一躺，與他癡纏一番，再伏低做小，他便消氣了。 

但那時，我與他已是成婚多年。但如今，我還是初入家門的新婦。

算了，顧不上這麼多了。大喜日子，我要把我的夫君哄好才行。

酒壯慫人膽，我斟了兩杯酒，自飲一杯，又斟滿。   

「裴徹，我們該喝合巹酒了。」

心大抵是被我傷透了，他閉著眼巋然不動。 

我又飲了一杯含在嘴里，俯身過去，堵住他的唇，讓烈酒流入他的唇齒。 

裴徹被我的舉動驚住了。 

他顫抖著動情，將我渡過去的酒一飲而盡。 

雙眼猩紅。 

「姜枝，我是裴徹，不是謝南行。」   

回應他的是我熱烈的唇。 

我雙手攀上他的肩。 

「我知道你是裴徹，你是我的夫君裴徹。」 

這句話一落，裴徹便忍不住了，將我騰空抱起，小心翼翼地將我放在喜床之上。

又發狠似的，擒住我的下頜。

「姜枝，我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不走。」

「我不走，我要一直陪著你。」   

喜燭搖曳，裴徹散了衣袍，亂了發冠。 

丟盔棄甲與我云雨共赴。 

05 

再醒來。

窗外已是天光大亮，屋內還殘留著昨夜歡好的氣息。 

想起昨夜裴徹在我身上馳騁的野性，臉不禁一紅。 

原來這就是少年裴徹的滋味呀。   

上一世，我同他成親整整三年才圓房，白白蹉跎了他最勇猛的光陰。 

裴府沒有長輩，我向來隨性。 

梳妝打扮好早已日上三竿。

「將軍呢？」 

我起身大半晌沒尋到人。 

「將軍在廳堂會客。」

誰這麼沒眼力見兒？這樣的日子來擾人清夢。   

經過昨夜身體與靈魂的契合，我迫不及待地想見到裴徹，轉身便急切地去尋他。

不承想，那位擾人清夢之人竟是謝南行。 

我皺著眉，前世，他此時應當身在西涼才是。

他素來與裴徹不合，這一出是為何？ 

06 

「枝枝。」

謝南行旁若無人地喚我，言辭親昵。   

我眉頭微皺，下意識地朝裴徹望去。 

他神色淡然地望了我一眼，佯裝鎮定，跳動的額角卻出賣了他。 

上一世我觀察了裴徹好些年。 

他是個內斂的人，喜怒不顯，但生悶氣的時候，額角總是控制不住地細微跳動。 

「南行，你找我何事？」我小心翼翼地發問。 

「枝枝，我不走了。我要留在京城陪你。」

說罷，謝南行朝裴徹走去。   

「裴大將軍，強扭的瓜不甜，你何苦強迫枝枝？ 

「你若真愛她，怎舍得讓她成為將軍府的籠中囚鳥。」 

上一世，謝南行明明對裴徹多方忌憚，今日這是為何如此硬氣？

裴徹在謝南行面前向來強勢，絲毫不見昨夜的脆弱。大刀金馬地往我身側一坐。 

「謝兄怎就知道強扭的瓜不甜了？怎麼，嘗過？」 

「我不曾……」 

謝南行還未說完，便被裴徹打斷。   

「我嘗過。」 

裴徹輕笑，似回味，如沐春風。臉上還帶著幾分吃飽后的饜足。 

「我昨晚嘗著就挺甜。」 

說著，便看向我，目光流連在我頸項之處。 

昨晚他在我身上耕耘，留下諸多孟浪痕跡，頸項間那抹刺眼的紅，更是昭示著昨夜的瘋狂。

想起昨夜，身體不禁熱了幾分，臉上爬滿紅暈。

謝南行看向我，臉色慘白，想來已是明白，我和裴徹已行夫妻之禮。   

我清了清嗓子：「南行，裴徹不曾強迫我，我同他情投意合。」 

「你……我……」 

謝南行眉頭緊皺，欲言又止，幾欲張口，最后都作罷。

我知他有很多話要對我說，但這場合終究是不合適。

把謝南行送走后，我便自覺去裴徹書房請罪。 

「夫君，我不知道他會來。」我不自覺地壓低了聲音。

「你叫我什麼？」裴徹喉嚨發緊，音色隱忍而喑啞。   

「夫君呀，昨晚我也……」 

我話還沒說完，裴徹便把我擁進懷里。 

「枝枝，我很開心。」裴徹的聲音竟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 

「十年了，這是第一次，在謝南行面前，你選擇了我。」 

聞言，我心里一陣發酸。

裴徹好像要的從來都不多，只是上一世，我給得太少。 

07   

謝南行，裴徹與我自幼便相識。 

謝南行是尚書之子。他和裴徹都是太子的伴讀。 

我與太子同母，又是大夏最小的公主，父皇破例，允我隨太子學史明理。 

皇兄專橫霸道，從小就嫌棄我這個跟班。裴徹更是冷若冰霜，活像個冷面閻王。 

裴徹不知為何，從小和謝南行就不對付，到后來更是勢如水火。

比起那倆活閻王，我自然更喜歡溫潤如玉的謝南行，從小就黏著他。

太傅嚴厲，我總是被訓，即便貴為公主，也難逃責罰。   

裴徹比太傅有過之無不及，總能雞蛋里挑骨頭，嚴苛至極。 

而謝南行對我則是百依百順，時常幫我掩護，比起皇兄，他更像是我的兄長。 

現在想來，以裴徹的性子來看，他是真的想讓我讀史明理，做一個有一方見解的女子。

裴徹為我，從來都是計之深遠。 

即便如此，幼時，我與裴徹也有諸多美好回憶。 

秋獵時，帶我登高望遠。元夕宴，玉壺光轉，帶我徹夜舞魚龍。

意氣風發的少年將軍，外冷內熱，把一腔溫柔，盡數奉上。

08 

真正讓我與他心生嫌隙的是謝尚書之死。 

謝尚書是朝廷重臣，國之喉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