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屁股疼，我只能趴著，趴久了喘不過氣，但動一動又疼得撕心裂肺。 

我這天夜里開始發燒，燒得迷迷糊糊的，但每次醒來的時候，身邊都是晉王。 

也不知道又昏睡了多少天，再清醒時看到晉王，他滿臉絡腮胡子，眼窩深陷，丑死了。

「嚇我一跳，我以為是王道海坐我邊上呢。」

晉王給我喂水喝，嗓子比我還啞，「你沒事，我很快就會俊回來的。」

我撲哧笑了，摸了摸自己的屁股，「這幾天，誰給我的換藥的？」

「我啊。」他道。

我苦著臉看他，他輕笑，點了點我額頭，「是小娟，岳母白天的時候也都在。」

我松了口氣，又想到那天沒說完的話，「圣上罰你面壁思過了？你怎麼還能嗆圣上，真是不想好了。」

晉王彎腰，輕輕將我抱在懷里，聲音哽咽，「我看你一身血，進氣多出氣少，想著你要是死了，我還對他客氣干什麼。」說著，他親了親我額頭，「我要讓他們都給你陪葬。」

我拍了拍他的手，「沒事了，事情都過去了，我們都長命百歲。」

等我好了，我得去收拾東陽！

「你去的時候她在干什麼？」

「不知道，沒看她。」晉王柔聲道，「不要提掃興的人。你想不想吃點東西，我去給你做。」

我沒什麼胃口，但還是勉強點頭，晉王親自給我煮了爛爛的面條，哄著我吃。

我慢慢好起來，晉王則開始早出晚歸，有時候夜里都不回來，隔了半個月，小娟說太子妃要來看我，被晉王擋在了門外。

我心里隱隱有些不安。

晉王這態度一改從前，分明擺出了撕破臉的架勢。

一個月后，臘月初四，我擔心的事發生了。

12.

「太子死了？」我驚得坐起來，「怎麼死的？」

小娟低聲道，「喝醉了酒，倒在花叢里，早上發現時人都凍成冰碴子了！」

我瞠目結舌，因為這太匪夷所思了。

堂堂太子喝醉了，在自己家的院子里被凍死了。太子府那麼多人，夜里每隔半個時辰都有人巡視，莫說大活人在院子里打呼嚕，就是有人捂著被子放個屁，也瞞不住。

「皇后娘娘去太子府的路上就暈了，聽說到了以后看到太子的樣子，下令要將闔府四百人全砍了。」

我想到晉王，「咱們家王爺呢？」

「太子死了，咱們家王爺肯定在那邊忙呢，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小娟道。

我讓小娟將王道海喊來問話試探，王道海一問三不知，我又喊我二哥來，二哥也說不知道。

三天后晉王才回家，我開門見山地問他，他支支吾吾，一會兒說餓了一會兒說累了。

我更懷疑了。

太子停靈四十九天，開年后發喪，我傷已經好了，跟著晉王進了宮。在坤寧宮里，我再一次見到了東陽郡主，她瘦得脫了相，風一吹就能倒似的。

而且她看到我就像老鼠見了貓，立刻躲去了后殿，后面再沒有出來。

我正狐疑，皇后從外面進來，看到她我也是愣了一下，昔日富貴逼人的皇后，現在就像被風干的臘肉，一點生氣都沒有了。

我上前行了禮，她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冷笑著道，「太子死了，你很高興吧？」

我忙回她，「太子出事，是天下大悲，妾身怎麼會高興呢。」

「本宮等著，看你們能得意到幾時！」她拂袖從我面前過去 ，面無表情地坐在太子的棺槨前，我起身去偏殿上香，回來的時候，聽到皇后用尖銳的聲音在說話，「你當本宮不知道，你為了娶宋瑜，假意傳謠言，說圣上要將她賜給太子，然后你假裝好人讓她嫁給你。

」

「本宮不信你這種人真的會對女人動心，你不就是看中了宋氏的勢力！」

「蕭熾薪，人在做天在看，本宮等著！」

我錯愕不已，這話我還是第一次聽到。

「母后什麼都知道，就應該明白她對我有多重要。過去的那些年，你害我那麼多次，我都忍了，因為我能理解您的忌憚，可現在你卻動她，」晉王聲音平靜無波，「徹骨的痛，母后也體會體會吧。」

晉王話落，皇后驚叫起來，「你承認了，是你殺的太子是吧！」

「來人，圣上，來人！」皇后喊道，「晉王承認是他殺的太子，將他抓起來，碎尸萬段！」

晉王面無表情，周圍的人也只是詫異地看了一眼皇后，顯然都不信她的話。

畢竟，晉王再傻也不可能承認是他殺的太子，這話只可能是皇后臆想的。

皇后鬧了一通，氣暈在靈堂上，被她宮中的嬤嬤扶走了。

13.

晉王說，如果皇后那天不將我打成那樣，他不會生氣。

「我七歲的那年的冬天，太子當著她的面，將我推入后花園的景湖里，我被救上來的時候 ，人都沒氣了。」

「十二歲的時候我跟著父皇去狩獵，林子里的冷箭，我知道是太子射的。」晉王苦笑一聲，「我常想，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他才會消停，好像也只有我死，這個死結才能解開。」

晉王語氣悵然起來，「我想過很多辦法，比如假死脫身，」他看了我一眼，「沒想到遇到了你。」

「和我有什麼關系？」

「你很有活力，尤其是打架的時候。」他輕笑，「你罵東陽的時候，那麼難聽，打她的時候也下了重手，我覺得很有趣，我想，如果我也能像你這樣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