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侯爺是宋惜云的父親，謝老將軍就是不由分說罰我板子的謝家祖父，同這倆家的賬至今沒算清呢。

我冷笑一聲，讓姜凝放寬心，一切交給我。

15

比試臺設在大營校場，秋高氣爽，兩軍的旗幟迎風烈烈。

我從伙房出來，猝不及防和謝遙打了個照面。

一年未見，他面若潤玉的臉滄桑不少，想來被心疾折磨的夠嗆。

「阿滿？你，你怎麼會在這里？你沒死？你逃出來了？」

他一把捉住我的手，眼神中既有震驚，還含著一絲喜悅。

我神情漠然的抽回手，無意同他敘舊。

「我知你還在怨我，可那日阿云燒到了手，我必須抱她出去看大夫。」

「后來我派了人回來尋你，可他們說你……」

他竟有些哽咽：「說你燒的尸骨全無。」

尸骨全無？不應該正合他的意麼？

「你還活著太好了，先前治心疾的藥方可還在？為夫的心疾又犯了，連太醫都治不好。」

原來是為了治心疾，呵。

我轉身就走，懶得理他。

「阿滿，你懂事一點，切莫因私人恩怨耽誤軍事。」

「為夫是少將軍，擔著擊殺東夷戍守邊疆的重責，心疾不好如何保家衛國？」

所以謝遙是把幾次指揮不當的責任賴我身上了？

犯的是心疾，又不是腦疾！

我盯著他思索良久，忽而有了主意，打著手語將治心疾的方子說給他聽。

謝遙一眼不眨的記下，眼中盡是狂熱的興奮。

我倒是要看看，他心疾痊愈后，還能再找什麼借口。

得了方子，謝遙明顯松快許多，這才抬眼打量我：

「你如今在姜凝那娘們手下當廚娘？」

不等我回應，他鄙夷的嗤笑：「呵，不過手下敗將，也配讓本將軍的妾給她做事？」

哨音響起，謝遙轉身：「為夫有事要忙，等謝家軍贏完比試再派人接你回來。」

贏？他好大的臉！

16

我頭戴盔甲，以黑巾遮面，在角落里觀戰。

校場的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謝家軍滿嘴噓聲，仿佛和娘子軍比武是在羞辱他們。

縱然娘子軍訓練有素，戰術精良，但論單個的武藝，定是贏不過謝家軍的。

謝遙身披鎧甲端坐中央，眼中寫著勢在必得。身旁的宋惜云亦是看不上草根出身的娘子軍，滿臉不屑，覺得她們必輸無疑。

我自然不會叫他們如意。

姜凝率先站出來，露出一口白牙：「請賜教。」

對面的謝家軍小兵想到這位鐵娘子令人聞風喪膽的光輝往事，不禁發憷。

她還未近身出招，那小兵已然嚇的打起擺子，閉眼揮出一拳，臉上視死如歸。

沒想到姜凝上前，用胸膛頂住這一拳，捂住胸口踉蹌著后退：「哎呀，我受傷了。」

接著「咣當」一聲，倒地不起。

臺上的小兵震驚到張大的嘴巴，能塞下枚鵝蛋。

姜凝用最浮夸的演技詮釋了「放水」二字，被人抬下去，滿場嘩然。

這還不是最炸裂的，輪到娘子軍下一個女將上來時，她甚至站在原地未動。

小兵揮舞著拳頭上前，我盯著他小聲說了句：「跌倒。」

臺下人還未看清楚怎麼回事，他一個趔趄倒下。

謝家軍又派了位戰士，他身體魁梧，力大如牛，一看就不好惹。

那戰士毫不留情的揮過來一掌，我又出聲：「摔個四仰八叉。」

戰士立馬摔了個底朝天，連底褲都露了出來，惹得眾人哄堂大笑。

見謝遙的臉黑了一分，我揚起嘴角，心情頗好。

「倒地不起！」

「崴腳！」

「自己打自己。」

連著數輪比試，娘子軍這廂未有任何動作，謝家軍已然鬧出不少笑話。

逐漸的，謝遙察覺到不對勁。

所以這一輪，他要親自上場。

16

與謝遙對戰的是姜凝手下武功不俗的小宛。

可論劍術，還是謝遙更勝一籌。

他眸若寒星，出手便是殺招，大有為謝家軍掙回臉的意思。

可我哪里會讓他如愿。

「心肺絞痛。」

臺上的謝遙忽而彎腰捂胸，眉頭緊鎖，艱難的忍耐著什麼。

一時間連劍都提不起來，踉蹌著跌坐臺上。

眾將士嘩然，他臉色難堪到極點，忽而暴怒而起，劍鋒往小宛臉上逼去。

小宛躲避不及，我連忙出聲：「掉劍。」

「咣當」一聲，利劍滑落，謝遙不可置信，死死盯著自己的手，臉色陰沉如水。

小宛揚唇：「看來少將軍的心疾又犯了。」

她特意強調了個「又」字，暗諷謝遙總拿心疾為幌子，不過仗著家世坐上少將軍的位置，根本沒有真本事。

謝遙陰郁著臉不肯服輸，又是拳掌交替的出招。

可惜，他越掙扎，出丑的越厲害，不是摔個狗啃地，就是跌個倒栽蔥。

到后來，連謝家軍都不忍直視，簡直沒眼見他們少將軍了。

大大方方的認輸，比小丑一樣費力掙扎還體面些。

謝家軍一敗涂地的事很快傳到京城，顏面盡失。

這回連謝老將軍和侯爺都沒話說。因為他們派去的人親眼看到，姜凝及其手下幾乎是站在原地等人出招。

放水的這般厲害，都沒能讓謝家軍贏，這往何處說理去？

是以娘子軍擁有了對謝家軍的指揮權，一躍成為大燕第一軍，牢牢踩在他們的頭上。

什麼接我回身邊，謝遙更是當沒提過這事，根本沒派人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