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條便是不能飲酒。

「今日大喜之日，禮節不能廢。」

他唇角掛笑。

烈酒入喉，他率先咳嗽起來。

這一咳要將整個人都咳散架了似的。

「你沒事吧？要不要請郎中來看看？」

我去扶他。

若是他死在新婚夜，一頂克夫的帽子扣下來，我的日子怕是不好過。

「無妨，一時半會兒死不了。」

他一下便說中我的心事，我臉色一紅。

咳嗽漸漸緩下來。

屋內紅燭簌簌作響。

最終只落一聲嘆息。

「早些休息吧。」

我睡了個好覺，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轉醒。

「我是不是要去給婆母請安？」

謝子辭已經穿戴整齊，在一旁的軟榻上看書。

我覺得臉上有些掛不住。

他挑眉看了我一眼。

「我已經與母親說過晚些再去，你先吃過些東西再說吧。」

我真心實意笑起來。

前世嫁給顧長風第一天，侯府夫人便拿喬給我下馬威。

天還未亮就讓府上嬤嬤來叩門，又讓我在冷風中等了兩個時辰，才讓我入內。

這一世我怕謝家也這樣，這才故意起晚了些。

先看看這將軍府是不是也愛刁難新婦。

等到了廳堂上，除了婆母林氏外還有個謝家的遠方表妹，名喚林茵茵。

不等林氏說話，林茵茵迫不及待開口：

「這都吃午飯的時辰了，我可從未見誰家新婦這樣懶散的？」

謝子辭咳了兩聲：

「是我身子不利索，夕兒是照顧我才起得晚了些，母親勿怪。」

林氏不咸不淡：「身子不好就好生歇著，日后也不用來請安。」

我微微偏頭，對謝子辭小聲說：「多謝。」

林氏眼底染了怒火，語氣都嚴厲了幾分。

「我說的不是你！」

我眨巴著無辜的眼睛：

「我與夫君一體，他身子不好，我自然要照顧的。」

「你……」

她氣結，沉了沉心思，又轉向謝子辭。

「兒啊，你表哥林晨明日就來了，你與皇上提了嗎？」

10

謝子辭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轉瞬又被藏得妥妥帖帖。

「最近幾日皇上也沒召見，等日后有機會見了再提也不遲。

「如今夕兒已嫁到謝家，母親也該享享清福了。府上的中饋鑰匙，母親不如給了夕兒吧。」

婆母林氏臉色又沉了沉。

「茵茵做得有什麼不好的？表哥對我不滿意嗎？」

林茵茵泫然欲泣。

「你尚未出嫁，又不是謝家女，我也是為了表妹的名聲考慮。若是讓旁人知道，還以為你們林家要強占了我們孤兒寡母的財產呢。」

林氏臉色猛地繃住，瞄了我一眼。

「是誰在你耳邊說了什麼嗎？

「都是自家人，還管外人說什麼，如果不是茵茵來幫忙，這麼大的將軍府，我哪里管得過來。

「你父親去得早，你如今身子也不好，我除了依靠他們，還能依靠誰？」

林氏眼見著就要落淚，帕子在眼睛上擦了擦。

「依靠他們，母親是當我死了嗎？」謝子辭身側的手曲了曲，輕微地嘆了口氣。

「這是說的什麼混賬話！

「你慣會說這樣的話來氣我，中饋鑰匙你若是要的話，我給你就是。

「若是有任何紕漏，就別怪我家法處置。」

我接過鑰匙，寬慰道：

「母親放心就是，皇后娘娘生怕我嫁人后被嘲笑無父母教養，早給我請了宮里的嬤嬤，教了這些東西，我斷不能給皇后娘娘丟人的。」

我把皇后抬出來，日后她想挑刺也要掂量掂量。

從婆母處離開，我與謝子辭商量著請個人照顧他。

「用不著。」

他瞥了眼我扔到桌上的冊子，給自己倒了杯茶。

看來是對照顧的人有要求

「你若是想要年輕些的姑娘照顧也不是不可以，看上哪家的，我去幫你說說。」

「……」

謝子辭看了我一眼，咬牙切齒：

「我怕我消受不起。」

他生氣了？

氣什麼呢？

找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伺候著還不好？

身邊的小廝阿元實在看不過去，向我解釋：

「唉，老夫人一心想著娘家人，對公子的事情從不放在心上。這冊子上寫的事情十件就有八件是錯的，還有兩件是多余的，少夫人看看就是，不用去操心這些。」

我忽然想到，前世謝子辭去世后，沈馨耐不住寂寞找了外面的男人，被謝家發現后休了回家。

這下，謝夫人名正言順地將林家侄子林晨過繼到名下。

謝家的一切就此落入林家之手。

原來謝子辭還在世時，他們就已經開始明目張膽謀劃了嗎？

「好慘一男的啊！」

11

一不留神把心聲說出口了……

「你不是想我早點死，你好逍遙自在嗎？」謝子辭聲音淡淡。

「你……你如何知道？」

「算盤珠子都打到我臉上了。除了想守寡外，我實在想不出還有誰這麼上趕著嫁給個將死之人。」

他把話撂下，拂袖離開。

連著兩天都沒讓我見著。

直到第三天早上，我打算獨自回門。

掀開車簾發現他已經端坐在里面。

「夫君早。」

我老老實實夾著聲音問了好。

「嗯。」

他閉目養神，我自討了沒趣。

好不容易熬到沈家。

沒想到一進府就見到堂姐沈馨和她夫婿顧長風。

兩人新婚燕爾，如膠似漆。

對比起來，我與謝子辭倒是顯得有些陌生。

「還以為妹夫身子不適，今日不來了呢。」

沈馨滿面春光：「走吧，大家伙兒都等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