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女兒家怎沒個正形的。]三太太略調笑看著我和林子秋，[這樣一打扮，兩人看著蠻登對，該叫老爺過來看看。]

一家之主的吳老爺不知道最近在忙什麼，帶著上頭的兩個哥哥早出晚歸的，連三太太都沒能見上幾次。

[三太太，你不要打趣林老師，我們是朋友。]我拽著林子秋趕緊往外走去，省的她等等又開始盤問。

我仍是喊不出那聲娘來。

[這丫頭愈發沒個樣子了，要我說當初就不應該送你留洋去。哎，你跑什麼...]話音未落，我拽著林子秋趕緊往外走去，省的等等又開始盤問。

[我們上次說到哪啦？]我跟林子秋并肩走在仍歌舞太平的街道上，[新式學堂？]

林子秋搖搖頭，將手中的陽傘往我這邊撐了撐，[上回已經講完了，我們講到西方的國家政權和形態了...]

[對，我記起來了。我留洋時美利堅的國家政權正是現在政府想效行的...但是這個形態不適合我們國家，走不通的...]

仗著留過洋的背景，我大膽跟林子秋談著一些越過時代的話題。

[賣報，賣報，最新的時代文刊，倭軍已占領滿洲國，118軍撤到滬市...賣報賣報。]街上跑著四五個賣報的報童叫喊著。

我來自二十一世紀，對這場侵略戰爭的概念還停留在書本，網絡講述14年里遭受的無數苦難與艱苦卓絕的抗爭。

[現在的局勢越來越糟糕了，我看打到這里來也是早晚的事。滿洲里的百姓過的日子怕是...]

林子秋嘆息著叫住報童買了份報紙。

我心下一緊，如果到時候我還沒能回去怎麼辦？

[文敏，我以后不做國文老師了。]

我有點驚詫，[不做國文老師，為什麼？]

[我在新政府里謀了份文職的差事。]

[你怎麼想當官了，]我慌張起來，[是不是因為我跟你說的這些話。]

“不是，不是。”林子秋看我慌亂起來，連忙解釋：[在未認識你之前，我就一直想從政。只是父親不愿我到官場去。文敏...]

林子秋站住身子，鄭重地看向我，[自，自那日在靜安寺見到你...]一向出口成章的林老師竟也說話結巴起來，[我便，便傾心于你，數日來往中更覺意趣相投，不知你是否，是否有心悅之人！]

我驚了，這些時日來我大多心思都放在如何回去之中，不察林子秋對我居然有了心儀之意。不知道說什麼好，我逃也似的扔下一句，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就回了府里。

【五】

[林老師最近怎麼不來找你了？]三太太見我這幾日只窩在府里，連林老師前來邀約也是借口打發。

我不想把那日的事情講給她聽，繞開話題[他以后不是林老師了，以后是林長官了。估計忙著在新政府做事呢。]

[怎麼跑去政府啦？]三太太嬌嗔一聲，[我覺得老師蠻好，現在時局這麼亂。政府到時候說不定是要上前線的。]

見我沒反應，三太太自顧自的接著說[也不知道會不會打到這里來，不知道那群當兵的做什麼吃的？]

[小姐，小姐]阿翠急匆匆拿著封信往臥房里跑來，[林少爺來啦。]

我仍舊覺得面對林子秋有點別扭，打發阿翠道[你跟他說，我今日不太舒服不能外出。]

[不是，小姐我沒說完呢，林少爺讓我轉交你一封信就走了。

]

阿翠把信遞給我。

我拆開信紙：

“那日是子秋唐突，不應隨意說出心怡小姐之話。若文敏未有心儀之人，煩請給子秋一個機會，請勿要與子秋生分至此。”

我拿著信大腦一片混亂。腦海里想起小半年來的點點滴滴。

可我不是這個時空的人，也從未想過要在這里一直生活下去。

可是，如果一直回不去呢？

我該怎麼辦...

林子秋再次來府上邀約時，我沒再推拒，想與他當面將話說開。

[子秋，你知我對你不曾有超出友誼之情，況且...]我頓了頓，決定將話說的委婉一點，[我不知會在湘城再停留多久，說不準哪日我就繼續去西洋游學了。]

[我知道，]林子秋微微一笑，[文敏，我不是非要同你永結秦晉之好。子秋心悅于你，本不是愿你為我所言心煩，你可仍將我視作知己好友。]

林子秋話音剛落，沖我僵硬地眨了眨眼睛。看他一向君子端方的臉上出現不倫不類的表情，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看來子秋將你教的wink仍練的一般吶。]

我與林子秋總算打破告白帶來的尷尬局面。

[文敏你回來了？]剛一回府，三太太紅著眼眶迎上來。

[發生什麼事了？]向來在府里得寵的三太太竟一副受盡委屈的表情。

[老爺要將你送回西洋去，這才回來一年都不到...娘舍不得你。]

[回美利堅，我不去！]我大喊一聲，往議事廳跑去。

開玩笑我還沒找到回去的辦法呢，還去國外，不行千萬不能走。

[我不去國外，我要留下來！]還未見到吳老爺的面，我便嚷嚷著整個府里不得安寧。

[胡鬧！]多日沒看見吳老爺，他竟是兩鬢間都生出了白發來。

[你以前不是非要去西洋留學，我送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