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那時就在暗示我，他也是人，是人就不可能一如表現出來的那般純善。

我抓了抓自己的頭發，發現今天洛無歡給我梳了個頂復雜的發髻后，又訕訕放下了手。

我問洛無歡：「你有啥要解釋的沒得？」

洛無歡搖頭：「是我干的，但人不是我殺的。」

不過話外之意我明白，人不是他殺的，但兇手的殺心卻是他挑起的，人心在他眼中如同琴弦般可以肆意撥動。

齊天期待地看著我：「他都承認了，他利用了你！笑笑你和我走吧。」

他話音未落，只聽洛無歡那邊錚鳴一聲，長劍出鞘。

但洛無歡的劍并未對準任何人，他橫劍置于自己頸間。

「笑笑，我給過你很多次機會了，是你自己答應留下，答應和我在一起，答應不會拋棄我的。」

我傻眼了。

不是，今個不是我大婚嗎，你們一個兩個都干什麼呢？

洛無歡垂著眸子，看著可憐極了，但威脅人的語氣可沒有半點緩和的意思。

「如果你不要我了，」那劍鋒利至極，已經在他頸間壓出一道血絲，「那我就死在這里，免得你日后想起我覺得惡心。」

多情道專出瘋子，此話誠不欺我。

26

齊天這煩人的東西還火上澆油。

「笑笑，你管他死不死，他死了正好，你快和我走。」

我變手為爪，一巴掌呼飛他的劍，沒好氣道。

「走你仙門個腿，你滾開啊。」

說完，我趕緊湊到洛無歡身邊，好聲好氣地哄著他別弄傷自己。

他被我握著手腕，長劍慢慢離開他纖細的頸子。

那血珠順著他喉結滑下，我忍了又忍才沒去舔掉。

我沒好氣地掐了個治愈訣：「大婚當天見血，真有你的。

」

齊天不可置信地捂著自己的腕子，洛無歡也直盯著我看。

我苦口婆心地勸道：「你報仇我可以理解的，誰還沒點小秘密嘛。但你不要動不動就尋死覓活的，現在的仙門不時興這套了。」

他甚至沒紅著眼睛掐我腰，他多好啊。

我們這邊和好如初，那頭的齊天就不怎麼好了。

他自從飛黃騰達后，就沒受過挫折，如今見我如此不識好歹，竟打算強行擄走我。

剛才還一臉「知錯了」的洛無歡，提著劍就對上了齊天。

按照原著所說，齊天手上那枚戒指里有個老頭子殘魂，以至于他雖然修為不及洛無歡，卻能在交手時不落下風。

而他身上的法寶竟隱隱克制我，每交手一下，我就有種說不出的不適感。

我正愁得掉毛，打南邊突然來了個白袍老頭。

老頭一拐棍分開了纏斗在一起的那倆人，又沖著穿著嫁衣的我冷笑不止。

這老者已臻化境，齊天和洛無歡識相地停手，不敢妄動。

老頭看看齊天，又看向同樣一身喜服的洛無歡。

「還行，還知道找個好看的。」

我心虛低頭。

老頭又是冷笑三聲，突然暴喝。

「知道找好看的伴侶，不知道回家看看？！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把靈信都撕了！」

洛無歡看了老者一眼，不動聲色地擋在我身前虛虛一拜。

「敢問高人尊姓？和我妻子又是何關系？」

涂長老抖了抖自己的衣擺：「我姓涂，妖族長老，也是妖皇的輔臣。」

「至于和她的關系……」

涂長老又不滿地瞪了我好幾眼，最后拄著拐杖朝我拜下。

「臣拜見少君。」

就說吧，誰還沒點小秘密呢。

27

我頭皮發麻地避開了涂長老這一拜。

「老頭你別亂叫，我才不要當這個少君，你少誆人。」

涂長老忍了又忍，沒忍住，罵道。

「其他那幾個廢物全都折了，只有你堅持到了最后，按照規則你就是少君，少跟我扯沒用的！」

接下來，在涂長老口中，我知道了在我躲在合歡宗貪圖享受時，我那些卷王競爭對手都干了些什麼。

按照妖族舊例，各族少主要來人間歷練，能在人間撐到最后的就是下一任少君。

結果虎妖因為太卷，被捉妖師反殺了；白鶴族那位待了一個月，弄臟羽毛后哭著回妖族洗澡了。

狐族那個是留的久，結果愛上了個和尚，最后兩個人相愛相殺，一起自焚了。

我妖族，人才輩出，吃棗藥丸。

而我，一個最想逃避少君的繁忙公務的大貓，最后躺贏了。

涂長老告訴我，我先前做的那個夢，就是他的手筆。

他乃上古月兔族，能根據因果紅線窺探片刻來日光景。

妖族自然也不缺織夢的手段，只是我先前沒往這方面想。

而涂長老之所以編造出這麼個有幾分真實，又極為惡心人的夢境，是因為眼看就剩我一個獨苗苗了，他們想把我嚇回妖族。

不然等我被仙門發現，他們這一任少君就徹底沒了。

「結果你這個糟心玩意，被嚇成那樣還貪圖享受，賴在人家那不肯走，我真是……」

涂長老氣急敗壞地提起拐棍欲打我出氣，但想起我如今躺贏成少君，又只能遺憾地收回了手。

我捂著臉，痛苦呻吟。

「白鶴族那個不是還在嗎，你讓他上啊，我真不行。

」

當少君太苦了，當妖皇就更累了。

涂長老早已看透我好吃懶做的貓科天性，他斜睨我一眼，突然傳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