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來合歡宗的時候，我還不能化成人形，澡都是洛無歡親手給我洗的。

他長得美，手法又討豹喜歡，因此變回人形后，我也想讓他給我洗。

于是有一日，我偷偷埋伏在后山的冷泉，打算突襲他一波。

我渾身濕透，他總該認命給我洗澡了吧？

他沒有，他還一個手訣把我打回了原形。

天旋地轉間，我被他拎著后脖頸，扔去藏書閣抄了一下午的男女有別。

手上寫的是男女有別，眼前卻全是水珠滾過他鎖骨的畫面。

抄著抄著，鼻血就流下來了。

我悟了。

毛茸茸無法一直留下來，但我要是能做他道侶，豈不是能榮華富貴一輩子！

5

能持續爬床一百二十次，這事也不能全怪我。

洛無歡在合歡宗很受歡迎，對他動心思的男男女女數不勝數。

但凡對他表明心跡的人，全都被他扔去了人間歷練。

久而久之，放浪形骸的合歡宗上下，竟無一人敢冒犯少宗主。

只有我是那個例外。

不管我做得多過火，他也只會無奈地嘆口氣，然后罰我抄書。

我抄書的時候，他就點著油燈，坐在我對面發笑。

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

抄著抄著，我想抄的就不是書了。

可惜我打不過洛無歡，無法霸王硬上弓，再怎麼覬覦他美色也只能口嗨。

幸好我也只口嗨過。

如今知曉了真相，我哪里還敢覬覦他道侶的位置。

幾條命都不夠那位殺的啊！

6

我口中的那位名叫齊天。

他是個孤兒，被合歡宗長老看中，帶回了合歡宗。

只是他不愿做長老的鼎爐，最后只成了個末等弟子。

這段不堪的經歷讓齊天黑化，之后他離開合歡宗，又得到無數機緣，多年后成功顛覆了合歡宗。

合歡宗死傷無數，唯獨洛無歡這個曾經萬眾矚目的天之驕子，被齊天存著折辱的心思留在了身邊。

想到夢中洛無歡黯淡的雙眼，我苦惱地磨了磨爪子。

洛無歡是世界上最好的洛無歡，我不想他變成那樣。

齊天的黑化是因為如今的欺凌，如果他日子過得好一點，是不是那糟透的未來就不會發生？

思及此，我變作普通小貓的樣子，趁著月色直奔外門而去。

我到的時候，齊天似乎剛遭完一頓毒打，正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不會被打壞了吧？

我悄咪咪走過去，想看看這人還活著沒。

肉墊踩在地上悄無聲息，我謹慎地將腦袋探到了齊天面前。

然后——

「什麼東西？！」

剛才還一動不動的齊天，突然翻身扣住了我。

我被他狠狠摜倒在地，即便厚實的皮毛做了個緩沖，卻還是被摔得有些疼。

我懵了。

不應該啊，我偷襲洛無歡都沒被發現過，他一個修為低微的小弟子，耳力總不能比洛無歡還好吧。

剛想掙扎，掐著我的手卻突然松開。

齊天把我撈起，疑惑地打量著我。

「哪來野貓，這麼丑應該不是家養的吧。」

大膽！就算我稍微遮掩了一下外表，也絕對稱不上丑！

反駁的話剛要脫口而出，我猛地想起來不能暴露自己妖族的身份。

即便是洛無歡，飼養妖族也不會被輕易放過。

在齊天的逼視下，最后，我屈辱地從嗓子眼里逼出了一聲。

「喵。

」

7

不知道齊天什麼毛病。

自己都要養不活了，還要養貓。

奉勸天下所有人，先養好你們自己。

我看著他扔到我面前的饅頭碎，十動然拒。

齊天抿唇：「我知道這東西不好吃，可我們這種存在，沒有挑三揀四的資格。你想活，就得吃東西。」

他盯著我，眼中是不加掩飾的執拗。

仿佛在說，他養的貓必須能吃苦，不然他不介意親手送我上路。

我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趕緊叼起了那塊饅頭，飛快咽了下去。

之后，那塊干巴巴的饅頭被我倆分而食之。

吃饅頭的時候，他就抱著我坐在門檻上，看著月色和我聊天。

我這才知道，在我從滿室的冰塊里玩絨球時，齊天要在烈日的烘烤下給全宗門提水。

他是個硬骨頭，從不懂得討好別人，于是管事將最臟最累的活全都扔給他。

整個外門，都在明目張膽地孤立著他。

有點慘。

但我是個三觀不正的妖，我只想勸他能屈能伸。

明知道不敵，還要和全世界對著干……

算了，人家是男主，我這個惡毒女配可能永遠理解不了人家的境界。

8

待到天光破曉，齊天終于不再研究河東河西，他得出去干活了。

確認他真的離開后，我連哈欠都沒打，趕忙掐訣飛奔回洞府。

我得趕在洛無歡來接我上課前，先一步回到洞府！

我本來還在算計，外門弟子勞作的時間要比早課早上很多，以我的腳程，大可以在洛無歡察覺之前回到洞府。

但所有的慶幸，都在我看清坐在我洞府中的人影時消失殆盡。

明明我依舊收著聲音，這一次，洛無歡卻準確無誤地偏頭看向了我。

某個瞬間，我甚至覺得自己被妖族最恐怖的大妖盯上了。

我下意識夾起了尾巴，但等我反應過來面前的人是誰后，又放松了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