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牙醫。

末世降臨，我依然在看牙。

我也不想加班，可他們給的實在太多了。

什麼喪尸，那是我的上帝！

1

我給顧客磨完牙齒，轉身洗手的空，治療臺上傳來一陣嗚哩哇啦的聲音。

雖然聽不懂，但能感覺到，那只喪尸怒了。

回頭一看，我的血壓立刻飆升到一百八。

我那個沒腦子的助理，拿著打磨機，沖我的喪尸 VIP 下了手。

我想阻止，但已經晚了。

顧客的嘴角被磨開了，像小丑一樣，蔓延到臉頰。

黑紅黑紅的污血流下來。

剛被我修得尖尖的牙齒，不用咧嘴就能看見。

好在喪尸沒什麼痛感。

此刻他還不曉得自己已經變成這副尊容。

否則我真怕助理的腦袋被他擰下來。

雖然我的助理也沒什麼痛感。

是的，他也是一只喪尸。

平時就是幫我遞遞工具，給顧客倒倒漱口水。

沒想到今天一眼沒看住，就給我闖禍了。

我氣得劈手給了他兩個大比兜。

「你他喵的是不是公報私仇？」

「你自己的診所干倒閉了又來嚯嚯我的是不是？」

「今晚別想喝羊血吃羊雜了，餓著吧你！」

倒霉助理臉上的腐肉被我扇掉了兩塊，差點掉顧客嘴里。

他轱轆著血紅的眼睛，艱難地彎腰去撿肉。

我瑟瑟發抖地拿紙巾給我的 VIP 擦嘴。

「為回饋老顧客，小岳我今兒給您加贈了一個項目。」

顧客起身，站在鏡子前。

毫不費力地露出了十多顆牙。

「瞧，這是咱岳氏牙科推出的牙美新項目。」

「開嘴角。」

「您往這兒一站，這尖牙一露，嘖嘖。」

「別的喪尸還不聞風喪膽啊？誰敢跟您搶腦子吃？」

我真是個商業鬼才。

喪尸顧客在我的忽悠下，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得，這下，嘴角開到了耳根……

猩紅的牙齦觸目驚心，惡臭的涎水滴滴答答地落下來。

不過，他似乎覺得自己更時髦了。

再次登門的時候，給我帶了兩只大肥鴨子。

并且比劃著另一邊，嗚嗚亂叫。

看這意思，是想把另一邊也開個嘴角。

醫療事故居然變成了業務拓展。

當天晚上我就把肥鴨子宰了，兩條鴨腿全塞給了我的怨種助理。

我喝湯，他喝血，助理變老鐵。

2

我，岳建平，一位兢兢業業的牙醫。

岳氏牙科名聲在外，都是我一顆牙一顆牙修出來的。

我自認為有良心，夠敬業。

但我沒想到，末世降臨，喪尸都堵在家門口了，我還得看牙。

并且我的顧客，都是面目猙獰的喪尸。

一個不高興就會把我腦袋啃掉的那種。

饒是我藝高人膽大，也架不住這種壓力。

我本想關門大吉，茍到救援到來。

可是……他們給的實在太多了……

什麼喪尸，那是我的上帝！

雖然一開始，我沒想把業務拓展得這麼大。

這事兒吧，純純是趕鴨子上架，搞得我現在騎虎難下。

那是十天前的一個午后，跟平時沒什麼兩樣。

脾氣怪異的王大爺第三次來店里。

這次，他終于同意讓我把他那顆已經爛透的老牙拔掉。

拔牙之前，再三強調完事兒要把牙還給他。

也不知道他聽誰說的，總懷疑我把顧客拔掉的牙制作成假牙，重復利用。

光聽這話我都要吐了。

拔下來的牙非黑即爛，臭烘烘的，誰要那玩意兒啊。

「大爺，您是不是記錯了？」

「這個真牙是不能做成假牙的，不過真頭發能做成假發……」

不管了，先把這個鍋甩到隔壁理發店去。

誰讓托尼老師上次給我把頭發燙成了如來佛。

搞得我都不敢照鏡子，總想給自己磕一個。

「對對，是假發。哎，我這知識都學雜了。」

「下次理發我得把剪下來的頭發也帶走。」

王大爺摸著自己花白的頭發渣，嚴肅地說道。

我把這輩子的傷心事想了個遍，也沒憋住笑。

大爺眉頭一皺。

我見勢不好，一針麻藥就給大爺牙齦上扎了進去。

「啊……呃嗬……」

大爺戴上了痛苦面具。

我心虛地轉身，拿起了拔牙鉗和牙挺。

半分鐘過去了，大爺還在嗬嗬嗬。

咋了？老痰卡住嗓子了？

我趕緊回頭去看，嚯……大爺的臉青了。

這氣性也太大了吧？

我拿著器械上前，大爺已經配合地張大了嘴。

等等，大爺的黑眼球怎麼好像變小了很多？

不對勁啊。

就在我愣神的功夫，七十多歲的大爺忽然一個仰臥起坐。

一口啃在我的手背上。

3

我靠！喪尸？？？

來不及多想，我一鉗子撬開了大爺的嘴。

還好，沒咬破。

多虧這一口老黃牙，松的松，爛的爛，根本啃不動。

不過，變異的大爺一擊未中，瞬間卷土重來。

天天拔牙，我還能被牙咬了不成？

手里器械齊上陣，一番熟練的操作下來，危險解除。

大爺嘴里唯一一顆堅挺有力的尖牙，被我拔了。

帶著暗沉沉的血，丟在盤子里，剛啷一聲。

哼，想啃我？牙都沒有！

不過，沒等我得意，大爺怒了。

大概是剛剛變異，還保留著人類神智。

大爺看到盤子里那顆完好無損的牙，一把掀、掀、掀……沒掀翻治療臺。

他指著自己的嘴，嗚嗚亂叫。

看來是失去語言能力了。

喪尸語我雖然不懂，但是聯系上下文，根據語境，我推斷出這些話應該含媽量極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