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個好師尊，就算別人都吐槽他冷心冷面，但他會記住我的生辰，給我送上第一份生辰禮物。

有時是一件法器，有時是一本劍譜。有一次，他送了我一個人偶，說是下山時，看見別人家的孩子玩。

「師尊，我都已經十六了。」我看著手中的人偶，有點想笑，「這樣的玩具，都是七八歲的孩子才玩的。」

「是嗎？」他稍稍思考了一下，「為師記得，你剛拜師的時候，也是這般大小……可你沒有人偶。」

我有的。

只是沒有兄長和妹妹的那樣好看，所以被我藏了起來，也沒有帶上山。

「拿著吧，回頭為師再送你個別的。」他略微一點頭，自顧自地提出了解決方案。

我看著手中的人偶，就像看見了之前，兄長和妹妹手中的玩偶。

我曾經是那麼羨慕和渴望擁有一個，全新的、好看的人偶。

可我只能擁有兄長玩膩的、不要的。

而妹妹可以得到新的。

「……謝謝師尊。」我抬起頭，沖著這個便宜師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我很喜歡。」

——

師尊受了重傷，在我面前硬生生咽下一口血，安排好了劍峰日后的事情，讓我一個人好好看著劍峰。

他去閉關了。

石門一關，劍峰只剩下我一人。

我一如既往地練劍，練劍，還是練劍。

劍峰有些清冷嗎……我不覺得，從前師尊在的時候，他也不常露面，大部分時候只剩下我一個人。

習慣了。

習慣了就好。

正當我已經習慣了一切，師尊卻突然把一個小女孩帶到我面前。

她像個可愛的人偶，沒有生氣。

師尊說，這是我的師妹，是他的二徒弟。

小師妹被他留下，他又去閉關了。

一眨眼的工夫，小師妹跑丟了，我找了一整個白天，晚上提著燈繼續找。

終于，找到了她。

還好，我找到了她，就差一點，她就要死于靈獸的利爪。

我緊緊地抱著她，有種失而復得的心情。

「你是誰？」她愣愣地看著我，「我靠，這是哪兒？！」

我下意識皺起眉，揉了揉她亂糟糟的頭發。

「我是你師兄，你要喊我大師兄，這兒是劍峰，你是我的小師妹。」

「……孫悟空？」

小師妹大概是嚇壞了，嘴里胡言亂語。

我只好抱起她，朝著我的院子走去。

新院子還沒收拾好，她暫且跟著我住。

小小的年紀，竟是比我那時還小……她又是為什麼來到劍峰呢？

我知道她是個跳脫的性子，第二日稍不注意又被她溜下山。

我找了她許久，找到了窩在樹下里沉沉睡去的她……年紀太小了，她走了一半的路，但是走偏了，走累了。

我給她拍了拍身上的灰，把她抱回劍峰。

我在她窗前坐了一夜，下定了決心。

第二日，我牽著她的手，走了一遍下山的路。

回劍峰的時候，她累得不行，頭一點一點地。

我把她背好，帶著她，走著回劍峰的路。

「小師妹，你要記住。」我背著她，手里還要提著燈，走了這麼久，不可避免地有些累，「這是回家的路，別走丟了。」

她在我背上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

「……大師兄，我不叫小師妹，我叫謝蝶芝……」

——

冷清的日子被打破，謝蝶芝是個愛玩的性子。

在我身邊咋咋呼呼地，跑來跑去。

我把她留在身邊，看著她慢慢長大，她一開始吃不慣食堂的飯菜，我就自己給她做。

她身上的衣服破了，我學著給她補。

我不光是在照顧她，也是在照顧曾經那個，被家里拋棄的，孤獨的自己。

謝蝶芝十五歲的時候，師尊又扔給我兩個孩子。

我照顧起來得心應手，畢竟前面照顧過一個謝蝶芝了……十五歲的大姑娘了，還是整天瘋瘋跑跑的。

罵吧，她會哭，不罵吧，她轉頭就忘了教訓，第二天照舊帶著師弟師妹溜下山玩。

罷了，玩就玩吧。

反正我總能找到她，帶她回家。

——

劍峰越來越熱鬧了，師尊不在，我和謝蝶芝照顧著許多小孩子。

……嗯，還有別的峰的。

謝蝶芝天天跑去給我宣傳，導致其他峰的都把照顧不了的孩子送過來。

她說完話就跑，我還得照顧一大堆小兔崽子。

到后來，謝蝶芝又撿回來一個小孩。

渾身是血，但沒有傷。

她坐在他床前，就像我曾坐在她床前那樣。

她也終于長大了嗎？

我看著她笨手笨腳地學著照顧別人，恍惚間又看見了小時候的她。

愛哭，愛笑，不記仇，被罵過以后還能反過來安慰別人……

她居然已經，長大了，可以照顧別人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心里空落落的。

不過，顯然是我想多了。

第二日謝蝶芝就闖了禍，哭喪著臉找我。

果然，她還是以前的那個小姑娘。

還需要我的照顧。

——

她和謝鐘的關系是不是太好了？整日膩歪在一起……

我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但又不能做些什麼阻止他們。

罷了，謝蝶芝開心就好。

小孩子間的玩鬧，作不得數。

——

我去秘境前，謝蝶芝提起一句月靈獸。

我表面不理睬，實際上記了下來。

我也不知道我記這個做什麼，我又打不過月靈獸。

……但萬一呢？

我又想起，她在談論起別人戴著的耳環時，那樣的神情……她似乎真的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