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一直在把玩湯婆子，看我窸窣好一陣子，放下湯婆子拉我入懷：「嬤嬤就只教了你這？這些事高和都會做，還需要教給你？況且，嬤嬤沒教你在替朕寬衣之前，你得先了你的衣衫？」

我一詫。是了，先得把自己衣衫換下來。

我二度想給自己一下。

正當我擔宇文清會責我的時候，他解開了自己的里衣，又撫在我腰間。他似乎沒氣，心情還很好：「朕手暖，可以為愛妃褪里衣。」

他起身，抱我向床榻走去。

我隨著被騰空抱起，當即發蒙。阿父說宇文，是惡，我怎麼覺得阿父看錯人了。這個中原皇帝貌似是個輕薄的君。

我進錦緞被褥，想起來禮數周全地等著宇文清來時，宇文清傾身倒。

他這次直到我的嘴，夠了抬頭，一雙眼眸看我：「改了的名字，喜歡嗎？」

在他的懷抱里，我很難說不喜歡。最怕帝王柔情，我沒法抗這份天大的寵。

我點頭：「喜歡。」

他笑，眼波似水：「聽雪，朕是真喜愛你。」言畢，他抱著我翻身，自己躺著，令我在他膛上。

我呼：「皇上，不可如此。」

嬤嬤教了，哪怕是床笫之事，也君臣有別。

宇文清解我貼身的衣物，不顧我的錯愕：「你是烏爾旦的七公主，巧得很，朕在一眾兄弟中也排行老七，倒般配。不如聽雪叫朕一聲『七郎』吧，拋開束你的禮數，我們今夜只做普通夫妻。」

不知道是他摸的，還是我自己得，我渾身打戰，軟綿綿地睡在他懷抱中，低聲道：「七郎。」

……

一夜天明，醒來時宇文清已穿戴整齊準備早朝。

我懨懨地趴在被窩里，看他逆著光走來。

他摸我的臉頰，吩咐道：「再睡會兒吧。」

他替我掖好被角，整理我頭髮的時候，不留神摸到了枕下的芙蓉玉。

前一日匆忙，我沒來得及把芙蓉玉放入繩扣。畢竟是自己的東西，宇文清熟絡得很，把玉鑲入同心扣，放在我手里。

他俯首我額心：「玉墜子上刻了祥云，佑平安的。」

我蹭他的下巴，乖巧道：「謝皇上。」

他瞧著我，含笑不說話。

我改稱呼：「謝七郎。」

（3）上林苑

宇文清極為守信，說要與我騎馬射箭，便一直記得。三月，他帶我去上林苑春獵。

嫩草初綠，上林苑春意很濃。藏了一冬的野兔和狐貍出沒，雁陣北歸，別有一番風光，恍惚間我有種回到焉支山的錯覺。只是焉支山開春風大，獵獵作響的春風化開泠泉河的冰，是牧民們一年一度進山的好時節。

我乘轎，宇文清騎馬，等到上林苑行宮已近晌午。

隨行的都是皇親顯赫。除去侍女，唯我一個女子。隨行中一人我認得，是慣常自負的五王爺。他覷我一眼，話里略有幾分嘲的意味：「皇上新得佳人，可喜可賀，只是這佳人矜，看似不禁風啊。別被上林苑的風一吹，給吹病了。」

相處一個冬季，我明白宇文清是個不在言語上吃虧的性子，他開玩笑：「五王爺可別小瞧了朕的佳人，論矜嬌，五王爺比她怕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焉支山的風可比王爺溫柔鄉里的烈多了。」

一眾人笑出來，都聽得出宇文清在堵自己兄長的話，且適宜地嘲了五王爺。

五王爺傲，當即不服，得知我就是烏爾旦的七公主后，更加：「既然不是個矜嬌的人，皇帝還帶在身邊，那自然是有些本事的？聽說烏爾旦單于的六個兒子個個騎射通，想來女兒也差不了。

」

他這一番話是讓我出頭，我瞧了一眼宇文清，在他的默許下，高聲道：「有沒有本事，王爺和我比試一番不就知道了？」

五王爺當即應：「好，本王就在等你這句話。燕娘娘既然如此，本王愿讓你三分。」

「不用，五王爺拿出全身的本事就好。」我溫婉笑言，轉身向宇文清請示，「皇上，臣妾想去更衣。」

宇文清點頭，緊貼我耳：「戎裝還是胡服？」

我：「皇上準允臣妾穿胡服？」

宇文清笑得灑脫：「自然，都給你備了。」

「胡服。」我很久不穿自己熟悉的服裝了，聽聞宇文清帶了胡服，十分期待。我仰頭，悄悄，「謝謝皇上。」

烏爾旦的衣衫輕便，不似中原服飾一般繁縟。哪怕是女孩兒服裝，也是長靴窄袖，利于游牧騎射。宇文清給我備下的衣服鞋帽合身，而且比我之前穿過得更加好。

我換好烏爾旦部落的服飾，高和牽馬過來，低聲道：「燕娘娘，這是皇上在上林苑最愛的棗紅駒，你牽好。」

我認得馬的品相，骨架和身形眼熟，神似焉支山馬場里的馬。

果然，高和道：「皇上說良駒也來自河西，投娘娘的脾氣。」

我利落翻身上馬，原地踏了幾步，摸清了棗紅駒的脾性，進入獵場。

我雖不知道五王爺的本事，但是聽聞他不是宇文清的對手。而宇文清不是我三哥哥的對手，這麼說來，我八成要比這個五王爺厲害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