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沈淮安付出的代價慘重，傷了一條手臂，折損數名異能者，也不知道是不是依舊不死心。

我收回目光，說：「別管了，他想跟就跟著吧。」

反正鐘熠想去哪里都來去自如。

誰都攔不住他。

我垂下眼睫，滴落在桌面上的消毒藥水凝成了一個墨點，讓人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半晌，在葉疏詞擔憂的目光中，我低聲說：

「我想去一趟研究所。」

四年前，我們來到西部的研究所。但是一無所獲，里面空空如也。

我們猜想，是因為我們帶走了沈淮安基地的一半物資，以至于基地退化、劇情延后，研究所相關劇情無法觸發。

但是現在，男女主和反派都已經重逢出現。

所以，一切都該結束了。

11

研究所附近空無一人，已經成為無人區。

一場暴雨席卷而來，他們不明白為什麼我要在基地動蕩未平時執意出發，但偵察小隊還是跟著我一起來了。

隊里的水系異能者被嚇了一路，擔憂說：

「喪尸王就這樣跟著我們……真的不會出事嗎？」

我瞥了一眼，鐘熠始終不遠不近地跟著我們。

這一路我都沒能將他甩掉，有時候他還會示好般捧著水遞到我面前，目光敵對地看向水系異能者。

在收到我警告的目光后，又失落地收回視線。

我言簡意賅說：

「沒事，別管他。」

我必須要趕在沈淮安之前。

暴雨如注，無數銀色細絲砸落地面。進入研究所之前，有人驚訝發現：

「沒想到這樣荒涼的地方，居然還有蝴蝶。」

我聞聲看去，只見檐下地面落了一只蝴蝶。蝶翼被暴雨打濕，揮動翅膀的速度越來越吃力，在水洼中垂死掙扎。

那是一只，快要死掉的蝴蝶。

12

研究所內果然和四年前大相徑庭。

小隊有條不紊地四散開來，去搜尋研究所內有用的物件。

我和葉疏詞一起行動，鐘熠依舊跟在不近不遠處，進入研發實驗區后，我輕車熟路地將γ試劑放進恒溫箱里。

我躲閃掉葉疏詞欲言又止的目光，我知道她想問為什麼我會對這里這樣熟悉。

但我沒辦法解釋。

她最終也還是沒有提出質疑，只是無奈地瞪了我一眼。

正當我們打算離開實驗區時，實驗區的大門卻倏然關閉，通風排氣口傳出氣體。

我聞到了熟悉的、令人幾近窒息的刺激性氣體。

我抓住桌角，身體下意識反胃作嘔，額頭也冒出青筋。

我艱難地對葉疏詞說：

「不要聞……」

那是藏在肌肉記憶里的抗拒和恐懼。

眼前一陣眩暈，在我無力倒下前，我看見沈淮安從天花板上跳了下來。

他將昏迷暈倒的葉疏詞擁進懷里，與此同時​​‌​‌‍‌‍‍​‍‌‌‍​‌‌​‍‌‌​‍‌‌‌‍​‍‍‍‍‌​‌​‌‍​‍‌‍‍​‌‍‍‍‍​‌‌‍‌​‍​‌‌‍‍‍​‌‍‍​‌‍‌‌​‍‍‌​‌‍‍‌​‌‌‍‍‍​‌‌‍‍‍​‍‌‌‌‍​‌‌‌‍‍​‍‍‍‌‌​‍‌‌‌‌​‍‍‍‍‌​‍‍‍‌‌​‌‌‍‍‍​‍‍‍‍‌​‍‍‍‍‍​‍‍‌‌‌​‍‍‍‍‌​‌‌‍‍‍​‍‌‌‌‍​‍‌‍‌​‌‌‌‌​‌‍​‍​‌‍‌​‍‍‍​‍‍‍​‍‍​‍‌‌‌‍​‌‍‍​‍‌‌‍​‌‌​‍‌‌​‍‌‌‌‍​‌‍‍​‌‌‌‍‍​‍‍‌‌‌​‍‌​‌‌‍​‍‌‍​‍‍‌‌‌​‍‌‌‌‌​‍‍‍‌‌​‌‌‌‌‌​‍‌‌​‍‍‍​‌‌‍‍‍​‌‌‍‍‍​​‌​‌‍傳來一聲巨響，我依稀看見實驗區的大門被鐘熠暴力破壞開來。

我最后看見的是，鐘熠踉蹌朝我撲過來，眉眼慌亂又失措的神情。

13

就像是普魯斯特效應。

我做了一個夢。

我夢見自己穿進了末世文里。

我沒有那樣幸運，不像葉疏詞那樣，穿進了這本末世文的后期。

那時候喪尸病毒尚未爆發，我的父母是研究所的成員，研究所的那些人病態又癡迷地想要研究出不死試劑。

在無數動物實驗之后，他們將目光放在人類身上。

我是他們找到的，最完美的實驗體。

麻醉、注射、抽血、檢測。

五歲那年，我被帶進實驗區做實驗。

我的手臂從來不缺針孔痕跡，留置針讓手背青腫，疼痛難忍。

最痛苦的并不是這些，而是γ試劑的臨床試驗。

他們寄希望于我能產生抗體，一次次幾近窒息的麻醉。直到那次，我從潔白偌大的觀察室中醒來，渾身血痕，身旁倒下的是被徒手撕碎了的動物尸體。

我第一次吐得昏天黑地。

但是實驗失敗了。

我身上的確檢測出了抗體，在受傷后甚至能夠快速愈合，后來的實驗者注射藥劑后總會失控，唯有我在短暫失控后能夠恢復清醒。

但我的血液提取物無法應用于任何人。

漸漸的，他們發現，不是試劑有問題，而是我有問題。

他們將希望重新寄托在其他實驗體身上，后來也出現了一些能恢復神智的實驗體，他們的血液提取物比我的活躍許多，甚至異變進化出了「異能」。

那些人喜極而泣，向上天祝禱，最后將研究不死試劑的方向更改為「人類進化」。

就像是毛蟲蛻變成蝶。

他們將那個計劃，稱之為——

破繭計劃。

被放棄之后，我的日子好過了許多。只是后來他們發現，進化出異能的實驗體十分容易失控，有人提出將實驗體的血液提取物注射到我的身上進行二次實驗。

長達十幾年的封閉實驗讓我漸漸麻木。

當我再次從營養液艙里醒來時，實驗早已失控，喪尸病毒已經擴散開來。

我打破艙門，湛藍色的營養液漏了一地，在燈光映照下發出幽藍微光。

我赤著腳走了出去。

那些曾經熟悉的實驗員，如今已經變成了只會咬人的怪物，偌大研究所淪為煉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