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恒目不斜視，只有何以柔給了我一個嘲諷的眼神。

在后來的幾天被我反復想起，自虐般地摧殘著自己，以致于開車走神才會出了車禍。

……

眼前的兩人，正是害我淪落至此的罪魁禍首。

現在還想來禍害小貓盧卡，絕對不行！

我氣憤瞪眼，在何以柔想要接過我時，張口咬在了她手上。

何以柔一聲驚呼，鐘恒連忙低頭查看，見到有些滲血之后，在我腦袋上拍了一下。

“抱歉，我陪你去醫院處理一下吧。不過盧卡打過狂犬疫苗的，這點你不用害怕。”

“沒關系的，只是破皮而已，你幫我處理一下就好。”

寵物醫院有現成的醫療工具，鐘恒拿了碘伏和棉簽來，低著頭幫何以柔消毒，后者則癡癡地盯著他發頂看。

我在旁邊，就好像那個給自己添堵的大怨種，毛都快豎起來了。

“這就是她的貓嗎？”何以柔意味不明地低笑：“倒是跟她本人很像，囂張又暴躁。”

鐘恒手頓了頓，答非所問：“很多時候，囂張不過是恐懼的偽裝罷了，因為怕受到傷害。”

一時間竟聽不出他是在為誰辯解。

何以柔微微落寞，試探著問：“鐘恒，如果你注定無法去愛你愛的人，能不能考慮我？”

“我不介意你不愛我，我只想要陪在你身邊，幫你慢慢好起來……”

“可是我介意……”鐘恒打斷她：“之前找你幫忙演戲已經很抱歉了，我不可能再去利用你，以柔，我當你是朋友的。”

鐘恒果然是最溫柔的劊子手，三言兩語間就將何以柔推到了無法再近一步的位置上。

不過，他們竟然沒有在一起嗎？

鐘恒說的演戲又是怎麼回事？

不等我多想，鐘恒的手機響了。

他看見來電微微皺眉，猶豫了幾秒還是接了，而后面色巨變。

有那麼一瞬間，我感覺他似乎要停止呼吸了。

4

電話是賀寧打來的，告訴了鐘恒我受傷昏迷的事。

他拒絕了何以柔幫忙照顧盧卡的建議，直接背著貓包去了醫院。

我隔著圓形的透明玻璃罩，看到了許久未見的賀寧。

他坐在輪椅上，瘦了很多，臉頰凹下去一塊，看上去刻薄而陰鷙，全無當初的桀驁瀟灑。

如果說這世上曾有誰讓我覺得抱歉的，那一定是賀寧。

他是我某一次合作案的甲方，對我一見鐘情，而后展開了炙熱又猛烈的追求。

似乎要把一顆真心捧出來讓所有人做見證。

那樣的陣勢令我膽寒，我自知給不了他想要的，便只能用冷酷的拒絕作為盾牌。

賀寧從未遭受過如此大的挫敗，很是消沉了一斷時間。

后來他出車禍傷了腿，我還偷偷去探望過他，被他發現后劈頭蓋臉一頓罵，說我惺惺作態。

我沒辯駁，沉默受了，心里的愧疚卻沒減分毫。

直到我得知鐘恒是賀寧安排來報復我的，氣憤之余又慶幸終于可以放下那背負許久的枷鎖了。

這也是我沒那麼恨鐘恒的原因——就當做是我還給賀寧的吧。

意外的是，鐘恒卻不這麼想。

他一腳踹翻了賀寧的輪椅，揪著他的領口將他拖到地上，對著他的臉就掄起了拳頭。

我被這一系列的變故驚呆，掙扎著從扔在地上的貓包里鉆出來，飛奔到鐘恒身邊。

聽到他咬牙切齒地低吼：“是不是你做的？”

“你的朋友沒告訴你嗎，她撤銷了求婚，扔掉了準備好的一切，那就代表她知道了你的陰謀和我的欺騙……”

“她已經如你所愿深受打擊，難道還不夠嗎？”

“你明明答應過我不會再針對她的，為什麼她還會出事？”

“她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要你的命！”

鐘恒雙目赤紅面容扭曲，像是頭受了刺激的野獸，下一秒就要將賀寧撕碎后嚼著吃下。

我一時竟不敢靠近，眼見著鐘恒逐漸失控，才跳到他肩頭在他耳朵上狠狠咬下一口。

鐘恒回過頭，眼中還有來不及斂起的殺意，看到我后慢慢清醒了過來。

賀寧躺在地上，急促地喘息著，唇角滿是鮮血，笑得詭異而猙獰。

“鐘恒，你拿我錢的時候可是一點猶豫都沒有，現在裝善良裝深情是不是太遲了？”

“你該不會是愛上她了吧？哦，我忘了，你不敢的。”

“我從高中認識你就發現你和我們不一樣，只要是你很喜歡的東西，最后都會從別人的視線里消失。”

“你有私藏和禁錮的癖好吧，還是說，你有病……”

鐘恒又撲上去掐住他脖子，渾身都在顫抖：“你住口！”

耳朵上被我咬出的傷口還在流血，鮮紅順著他脖頸落下，將襯衫的肩頭暈染出一片血跡。

我忽而就想起了去年秋天的那個晚上。

鐘恒接了我下班，不過去旁邊店鋪給我買杯熱飲的空當，我就遇到了搶劫的。

為了護住包里的項目標書，我被拖行了十幾米。鐘恒追上來以后，以一敵二，硬是拖到附近的保安來幫忙制服了劫匪。

他肩膀被匕首劃了道口子，鮮血淋漓，卻咬著牙背起哮喘發作的我跑了兩公里去醫院。

傷口滲出的血染了我半張臉，他的體溫隨著失血不斷流失，冰冷的唇貼在我額頭，卻還在溫柔說著“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