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滿意,我很方。
尤其在何以柔避開他單獨找到我時,一句話就戳破了我強撐的鎮定。
“姐姐,你在害怕,怕你們長久不了。”
我比他們大六歲,這句姐姐我本也當得,只是從何以柔嘴里叫出,總感覺她要給鐘恒做小。
“你就別擔心我了,要是還放不下,不如想想怎麼當小三吧,那也是需要本事的。”
何以柔臉色陰沉,卻還是端著笑意同前來尋我的鐘恒打過招呼之后,才快步離去。
鐘恒沒去管她,只是拉起我的手,乖巧地向我道歉。
不知是在為擅自炫耀還是為著何以柔的挑釁。
如果是后者,我甚至有些同情她。
男人不愛的時候,是真的很殘忍。
我早就知道的。
所以半個月前看到鐘恒攬著何以柔面不改色地從我面前經過時,我其實并沒太大意外。
先是感嘆風水輪流轉,之后才從胸口涌起劇烈的疼痛,輻射到四肢百骸。
原來愛情啊,終究逃不過背叛。
不,談不上背叛。
鐘恒從未愛過我。
在一起三年,我眼見著、陪伴著、疼惜著鐘恒,從懵懂的畢業走到忐忑的實習期,再到如今終于可以在職場上獨當一面。
感情也隨之不斷加碼,就像是一場養成和投資,我付出了太多的成本,自然想要擁有回報。
這與我最初秉持的愛情觀完全背道而馳。
也讓我前所未有地迫切想要去擁有一個人,哪怕用我曾經最不屑的婚姻去套牢他。
我決定主動求婚,在我三十歲生日那天。
提前定做了對戒,訂好了酒店、鮮花和蛋糕,浮夸到令我汗顏,卻抑制不住滿心歡喜。
鐘恒比約定的遲到了幾分鐘,臉色不是很好,吃飯時頻頻出神,甚至忘了祝我生日快樂。
但太過興奮的我并沒注意到他的異常,只是找了個借口離席,打算去安排驚喜。
在二樓拐角處與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擦肩而過,似笑非笑的樣子有幾分眼熟。
直到我交代好一切返回包廂,在門口聽到里頭傳來的另一道不屬于鐘恒的男聲時,才恍然記起這個人。
是我從前一個富二代追求者賀寧的狐朋狗友,說話腔調總帶著浪蕩和油膩,十分好認。
“我說你小子有兩下子啊,說讓舒月愛上你果然就做到了!呵,當初賀寧可是在她這里碰得頭破血流,憋屈得不行才喝醉了去飆車,結果出車禍殘了一條腿。”
“剛才大堂經理跟我匯報說,她今天打算向你求婚,準備了不少東西呢,還挺用心……”
“這樣也好,她陷得越深期待越高,被你拒絕后就會傷得越深痛得越慘!”
“最好也去鬧個自殺自殘什麼的,你才算是替賀寧報了仇,我們給你的錢也算沒白花。”
……
那人又繼續說了些鄙夷的話,我一字一句都聽了個清清楚楚,大腦卻一片空白。
許久之后才勉強拼湊出他話里的意思。
哦,原來鐘恒是拿了賀寧的錢來接近我的,他從一開始就在騙我……
兩側的包廂不斷傳出笑語,卻掩蓋不住一顆真心支離破碎的聲音。
在鐘恒終于開口后,又徹底碾碎了最后一絲僥幸。
“一切都是假的,我沒愛過她,這對于她來說已經是最嚴重的報復了,根本不用再做些什麼……”
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鐘恒。
冷酷、睿智、殘忍,絕對的掌控者姿態。
而我,不過是他手里的玩物,同其他被賤賣了來換取金錢的任何東西都沒有不同。
而我卻為他背棄了自己的原則,甚至拿出孤注一擲的勇氣去投入一場豪賭。
最終卻輸得一敗涂地。
胸口錐刺般疼痛,耳中一陣尖銳的轟鳴,我緊緊捂住耳朵,痛苦地蜷縮在地。
沒有沖進去質問,只是去找服務生拿回了我的對戒,然后交代他們把準備的東西全部處理掉。
去衛生間洗了把臉,耐心地上好妝,眼尾微挑盡顯涼薄,似乎又回到了起初那副不肯為愛折腰的模樣。
只有我自己知道,這副軀體之下的柔軟已經千瘡百孔。
我同鐘恒說了分手,理由是膩了。
他僵在原地,許久都沒給出回應,看上去有種大夢初醒的怔忡,最后只是沉默地點了點頭。
甚至連一句挽留都沒有。
或許他還在懊惱被我搶先說出了分手,以致于給我的打擊還不夠大。
我們在酒店門口分別,沒說再見。
直到我乘上出租車開出很遠,鐘恒還站在原地,身姿如初見挺拔,面目卻已全非。
回到家后,我把鐘恒的所有聯系方式全部刪除,連同與他有關的照片和信息等。
只有我的記憶,還鮮明又固執地,反復在夢境中折磨著我。
一周后,我忍不住去了鐘恒的公司樓下。
我需要見到他,借此來提醒,他的惡劣以及自己的愚蠢。
就算是“以毒攻毒
當時烈日當頭,我卻在看到鐘恒與何以柔相攜出現的瞬間,遍體生寒。
四肢都僵硬了,卻還要機械地向前移動,裝作偶遇來保留最后一點自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