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豬的屠戶狠狠將刀往菜板上一剁。
「薛將軍為咱們打下那麼多勝仗,再亂說話我割了你們的舌頭!」
那幾人被群起而攻之,狼狽地頂著菜葉逃了。
蕭乾臉上匕首刻出的血字,有公主尋來的妙藥加持,幾乎痊愈。
到底還是留下了可怖的疤痕。
如今被人指指點點,丟盡顏面的人。
是他了。
這幾日軍中有人并不服我。
我殺雞儆猴,一個個打趴了幾個刺頭。
再也沒有人敢質疑我。
前世完顏冽說我百步穿楊,紅纓槍軍中第一。
所言非虛。
當年蕭乾也曾說過,你一個姑娘為何要混跡軍營?
好像所有人都認為女子在家安心繡花,溫柔嫻靜,嫁個有出息的夫君就好了。
前世,無數張面孔都曾對著我的相貌評頭論足。
時至今日,我是大宋的主帥,統領麾下三萬軍士。
朝野無人敢像前世那般妄議我的容貌。
因為我不會成為他們的妻子。
我會成為他們的同僚甚至上級。
10
潛入瀛州的當晚,軍中便發生嘩變。
蕭乾舊部親信密謀挾持我,奪虎符,扶持蕭乾上位。
抓住的幾人被我親自綁到高臺上,砍下了頭顱。
我把頭顱高高舉起,臉上飛濺了血。
「不遵軍令者,斬!」
此舉讓我在軍中的威望更上一層樓。
只是前去追捕的軍士無功而返,讓蕭乾逃了。
次日晚,夜深霜重,我剛捻滅燭火。
遠遠就傳來鐵騎呼嘯,刀劍廝殺的聲音。
有人大喊。
「不好了!金人夜襲了!」
殺戮聲步步逼近。
我提劍而出,滿目硝煙和血氣。
金人如入無人之地,對我的部署了如指掌。
軍靴染了血跡,我險險躲過一支暗箭,和金人主將對個正著。
來人正是被我射瞎一只眼睛的完顏冽。
見我躲過了,他可惜地咂了咂嘴,將箭遞給身旁的蕭乾。
「哈哈哈,你來!看看究竟鹿死誰手!」
蕭乾拈弓搭箭,并未將箭對準我,只定定地看著我。
「照容,你只帶了五千兵馬,今夜我們一萬兵馬,你打不贏的。」
我冷著臉大聲質問。
「是你把布防圖送給金人的?蕭乾,你還是不是人!」
完顏冽幸災樂禍地哈哈大笑。
「誰讓你們的皇帝把他弄到這般境地,被你一個小小女子騎在脖子上,趕緊束手就擒,求他留一個姬妾的位置給你。」
蕭乾緩緩睜開眼,遮住晦暗的眼神。
「投降吧,照容,你之前對我做的那些事我都可以不計較。」
「那年在白頭崖,我割開手腕將血喂給你,當時一切都是真心的。」
「只要你歸順,我們便可長相廝守。」
事到如今,他居然還以為我對他有幾分情意。
我把長劍擲在地上,探頭看了看遠處。
「唉,真可惜。」
蕭乾閉了閉眼。
「是啊,可惜。」
「即使前幾日你差點要了我的命,可是你注定要敗在今日了。」
我歪了歪頭,笑了。
「抱歉,我說得可惜,是指今日便是你們的死期。」
金戈鐵馬如同潮水般排山倒海而來,喊殺聲四起。
援軍宛若神兵突降,千軍萬馬橫掃而至。
方才占據優勢的金兵頓時被殺成一盤散沙。
我拈弓搭箭,對著毫無防備的完顏冽就是一箭。
箭矢直直穿過他的喉嚨,將他射落馬下。
完顏冽喉嚨里翻涌出血花,在他咽氣前,我輕蔑一笑。
「你的箭術,比我差得太遠了。」
蕭乾蒼白著臉不可置信,我飛身上馬,沖向他殺過去。
「你以為我對你毫無防備嗎?」
「金兵主力調離,瀛州防守變弱,正是乘虛而入的好時機。」
「你憑什麼以為我有五千兵馬,蠢貨!今夜軍營之內,兵馬只有一千。」
蕭乾在我手下節節敗退。
仇恨讓我的眼睛充血。
風雪中有什麼簌簌落下來,將地面薄薄的一層落雪染得淺紅。
雪停下的時候,我的劍橫在蕭乾的脖頸上。
他滿身傷痕,身中七劍。
其中四劍挑斷了他的手筋和腳筋。
不多不少,恰恰是前世他施加給我的四劍。
11
蕭乾的血漬濕了前襟,他發出細微的喃喃。
「竟是調虎離山之計……我還是輸給了你。」
今夜我只留下了一千兵馬,其余四千奇襲瀛州,而后和援軍會合,將完顏冽盡數包抄。
眼淚從蕭乾眼里不斷涌出。
「我出身不好,嫡兄整日打我,逼我和野狗搶食,我投身軍營,世家公子拿我當狗戲耍,當時我便發誓總有一日我要出人頭地,我要把這些戲我、辱我、看不起我的人踩在腳下。」
「我當上將軍后想把我娘接出來,但她死了。」
說到這他狀若癲狂地大笑。
「她一個妾,被嫡母誣陷和人私通,沉塘而死。嫡母身份尊貴,我奈何不了她,直到公主找到了我,她用權勢幫我報了仇。」
「那時我就知道,權勢是多麼誘人,我要拼命往上爬,哪怕不擇手段,眾叛親離!」
我沉默著將劍往前送了送,血順著他的脖子淌下來。
「你說的這些,與我何干?」
蕭乾仰起脖子癡癡看著我。
「那年雪山,你奔襲千里來救我,你不知我發現你是女子時有多欣喜若狂。你也不知,那枚玉佩是我娘留給我的唯一遺物。我從來都不愛公主,可一切都由不得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