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翎每日奔波于仙妖兩界,一旦得了空閑,便要在我的識海中待上許久。
「阿瑤,我瞧這新芽又長大了許多。」
「阿瑤,你快看,它是不是又長高了?」
在他每日的碎碎念下,某個風和日麗的日子,我的情絲終于恢復如初。
久違的想要堅定愛一個人的念頭涌入腦海,我開心地抱住云翎,他伸手將我抱得更緊。
「阿瑤,你愿不愿意嫁給我?」
他充滿期待地看著我,我笑著點了點頭。
個子比我高出許多的大男人,突然就落下淚來,豆大的淚珠掉在我的手上。
「好端端地,怎麼就哭了?」
旁人求親,落淚的大多是女子,到我們這兒,卻全然反了過來。
云翎聲音哽咽,抱著我不肯松手。
他說:「阿瑤,你之于我,是比性命還重要的人,我終于,可以娶你回家了。」
他淚如雨下,我輕聲安慰:
「前塵已逝,云翎,我們一定會有更好的未來。」
不遠處的上神,揮了揮衣袖,桃花紛紛,落滿了我們的肩頭。
番外(云翎)
我自記事起,便知道自己是已逝妖皇的兒子。
師父把我從戰場上撿了回來,教我修行,在我心中,他便等同于父親。
我們共商復興大業,躲避魔族的視線,逃過數不清的追殺,終于號召了妖族,籌備起了一支軍隊。
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直到開戰那日,師父打開了妖界的大門。
魔界長驅直入,主城失守,我和我的手下中了埋伏,死傷無數。
他們拼死為我殺出了一條血路,可我卻發現自己身體麻痹,竟是中了毒。
而出戰前,我喝的那碗粥是師父親手所遞。
原來致命的劍一直在我身后。
我被刺瞎了雙眼,打碎骨頭,扔下深淵。
風呼嘯在耳邊時,我想,我必死無疑。
迷糊間,殘存的意識提醒著我,有人正在拖著我走。
是魔族嗎,還是叛徒?
我動彈不得,被放進了一個坑里,耳邊傳來了一個姑娘的聲音。
她說她終于可以死了,終于解脫了,說著說著又低聲嗚咽起來,說她想姐姐,想家人。
從她的話里,我猜她大概是只妖,便萌生了讓她幫我放毒的想法。
毒素解了,興許我還能活,我的兵不能白死,妖界也不能就這麼亡了,只要有一線生機,我都得活下去。
那姑娘很好,不僅救了我,還照顧起我的生活。
我們就這樣開始了相依為命的日子。
我努力養傷,她一直陪在我身邊。
她很安靜,大多數時候是我在說,她在聽。
我曾無數次想象過她的模樣,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要報答她。
然而山中歲月漫長,長久的相伴下,我發現自己喜歡上了她。
眼睛好起來那天, 我迫不及待想要見到她。
我這才發現,噬骨山下的深淵原來是這副模樣,魔族所犯下的罪惡遠比我所知道的多得多。
想到那姑娘的處境,我急忙去找她, 她卻躲著不肯見我。
我知道她的顧慮,便用白布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沒關系,你不想讓我看見, 我便不看。
可后來, 我還是沒忍住, 略微施法, 透過白布見到了她。
她很瘦,風一吹,身上的衣袍便晃了起來。
她受了很多傷, 胳膊上的疤痕新舊疊加,觸目驚心。
我對魔族的恨意更深了, 我答應她一定會殺了魔物, 復興妖界。
我開始拼命修行,試圖早日打開古劍, 我想帶她走, 想給她最好的生活。
可我沒想到,她死了,祭了我的劍。
從此,我欠了她兩條命, 一條我的, 一條她的。
我帶著她的那份希望,殺了出去, 殺光敵人,殺光叛徒,終于重塑了妖界。
可我的姑娘,卻再也回不來了。
白日里我埋頭于政務, 夜里卻對她思之如狂。
妖界回來了,一切都在變好, 我的姑娘又在哪呢?我很想她。
我為她種了很多情絲, 想她愛我又怕她不愿愛我, 也怕她沒有來生。
我將她殘存的元神送去仙界時,突然就釋懷了。
記不記得我都沒關系, 若真的有來生, 只要她幸福快樂就好了。
我封印了自己的情絲,我不想愛上別人,若有幸遇上她,我必將付出一切, 若無緣, 我也不要旁人。
時間一年年過去,當那小仙君捧著香爐走進來時,我聽見了久違的心跳。
那是情絲破除封印的聲音。
我的姑娘, 我的救贖,我的全部,終于來到了我身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