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陰姒沒看見，齊越修長的手死死捏住奏折，骨節泛白。

如果喜歡，怎麼會隨便賜給和昭殿那個人恩典？如果喜歡，又怎麼會任由后宮流言四起？

分明是那人提了，她在考慮。

陰姒一愣，氣焰頓時下去，「什麼是喜歡？」權空還沒跟她說出個所以然來，要是齊越能給她解惑，似乎更好。

齊越明明知道陰姒不懂，可聽她這麼說，心里難免還是刺得很，「殿下連喜歡都不知道，怎麼能跟臣兩情相悅呢？」

陰姒聽明白了，他不想再順著自己了，一時間說不清是氣還是什麼，總之心里頭十分不痛快，「隨便你！那你好好跟本宮守好君臣之禮！」

齊越看她氣得眼睛都有些紅了，微微勾了勾唇角，彎身施禮，「微臣，遵旨。」說罷便坐在一旁開始批奏折。

或許，還有希望呢。

陰姒瞇著眼看他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心里卻恨不得把他撕了，倚在軟榻內，翻來覆去，就是靜不下心。

誰曉得齊越已經站起來準備走，陰姒自然支起身子看他，「你去哪兒？」

齊越偏頭，「臣的奏折已經批完了，自然是回去休息。」

陰姒看了一眼那些堆積如山的奏折，微微張口，「還有那麼多呢？」

齊越笑了笑，「那是殿下該看的。」

「你從前都幫本宮看的！」

「那是從前，這不是臣份內之事。」說罷齊越就要離開。

陰姒終于忍不住了，「你不喜歡本宮了？」她不知道什麼叫喜歡，但看今日齊越的做法，再想起他剛進來時與她說的話，她自然能聯想到。

「嗯。」

陰姒看著被齊越關起的門，不知怎麼，氣得揮倒了桌上的花瓶瓷器，赤著腳走去桌前開始批奏折，明明都是很簡單的小事，不知怎麼她卻越看越委屈，眼淚就這麼啪嗒啪嗒地掉著。

不喜歡便不喜歡，誰稀罕。

09.

陰姒雖不怎麼批折子，但并不慢，昨日卻到很晚，眼底一片青黑去上朝，見齊越站在下首，面白如玉，氣質清冷，看起來休息得極好，心里更加不爽。

散了朝，陰姒也不想見他，轉了個頭打算去瞧瞧權空，誰曉得齊越竟然開口了，陰姒的心莫名地提到了嗓子眼，「殿下不去處理政務是要去何處？」

陰姒聽他一股子公事公辦的口吻，忍不住重拾起從前那份陰陽怪氣，「太傅未免管得太多。該本宮處理的事，本宮自會處理，不勞煩太傅操心。」說罷就甩袖離去，走得有些急。

齊越被她刺得面色冷了些，而看她去的是權空養傷的和昭殿方向，面色終是完全沉了下來，不發一語，去了上書房。

陰姒推門而入就見權空沒什麼正形地躺在榻上懶洋洋地吃點心。

權空瞧見陰姒來了，自然是一口將點心塞進嘴里，笑著支起身子，因著嘴里有東西，說話的聲有些含糊，「殿下怎麼來了？」

陰姒坐在他旁邊，瞧見這放了一盤子荔枝，就慢條斯理地剝了起來，給他放在玉碗里，「來看看你傷養的怎麼樣了，還有你之前說要教本宮的。」

權空看見陰姒將玉碗朝他面前推了推，頗有些驚訝地道謝，「多謝殿下。」

聽見后半句，又悠悠靠近她的紅唇想要吻，陰姒一把偏開臉，「你干什麼！」皺著眉很是不高興。

「教殿下呀。」

「這就算喜歡？」

權空原想說要是心動的話就算喜歡，但想著陰姒都避開他了，自然換了各說法，「多試試，時間長了，覺得不錯，就是。

」

陰姒眼皮子都沒抬，心里卻有些懵，不用試，她和齊越第一次就很喜歡。

所以她喜歡齊越？不可能！

權空看陰姒一臉沉思還不太高興的樣子，笑著關心她，「殿下不開心？」

陰姒抬頭瞥了他一眼，繼續剝荔枝，「很明顯？」

權空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陰姒嗤笑一聲，「也不是什麼大事，和太傅大人鬧翻了罷了。」

權空素來是此間老手，怎麼會看不出陰姒和齊越的狀況，其實他當真對這位公主存了好些心思，「那便翻了，君臣有別，殿下無需在意。」

陰姒的手頓住，抬頭看他，眸色有些澄澈和呆愣，似乎要得到一個肯定，「是嗎？」

權空被她看得，不知怎麼，那個「是」字壓在喉間怎麼也說不出來，良久別開眼睛，自嘲一笑，「殿下只需順從本心便好。」

本心？

陰姒就是不想齊越這麼對她，她想要齊越像以前一樣，討她開心，對她好，順她心意，不準讓她生氣，陰姒擦了擦手，站起身子，留給權空一道纖細的背影，「本宮曉得。」

陰姒進來就見齊越在批折子，那邊放著批完的折子分明只有兩三本，不由皺眉，「太傅今日在磨蹭什麼？昨日不是走得那般早？」陰姒說完又后悔了，她并不想刺他。

齊越早就知道她進來，總是在忍著，聽她這樣說，心好似被鈍刀子磨，又酸又疼，捏著朱筆的手漸漸泛白，不知說些什麼，索性不睬她，但總歸她從權空處回來，他也算是靜下心來，折子里的東西也是看進去了。

陰姒看他頭也不抬，怒上心頭，上前抽走他手中的朱筆，也不知是不是氣得紅了眼，「齊越你到底什麼意思，你敢這樣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