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只有這一個辦法。」

順著鶴琳夫人和程赫德的內斗。

讓他們鷸蚌相爭。

我們漁人得利。

我剛回上城區的時候，他就恢復了我的記憶，讓我繼續演戲。

他負責修復也青，一個月都沒修好。

我去詢問才知道，也青心臟處的原石能源耗盡，只能換新的。

「這東西，就算是現在最優質的，使用壽命才三十年，前幾年那邊研究所遭受過戰爭打擊，再也沒有你胸腔里那顆那麼好的了。」

「把我的給他吧。」

其實我清楚自己的定位。

我無論在誰的局中，都是一個不起眼的廢子，沒有和別人做交易的資本。

也青，他不一樣，任何一方利用他，都能走到無上的地位去。

何況，他這樣是我造成的。

我因為他多了十多年的殘喘。

自然也可以還給他。

「019，想好了嗎？我這里能給你安裝上的備用體，使用壽命不長。」

「嗯。」

兩手空空，背水沉舟。

無權無勢之人，只能拿命做交易。

「如果未來順利，我成功逃走，不要再去人為篡改他的記憶，有了那些不好的，他應該就不會特別想我。還有，如果可以，把那些美好的也刪掉吧。」

我怕他并不因那些事恨我。

畢竟他說：「蘇梨啊，是不是因為我并非人類，你才不愛我？如果我有人類的身份，你可以選我嗎？」

小狗好像學不會恨我。

我希望他重新開始。

我會帶著獨屬于我們的記憶，回到下城區，過最后一年，等一個美好的黃昏，永遠不醒來。

只是沒想到逃跑那天，程赫德下死手，給了我一槍，連一年壽命都沒了。

好在黑市的居民們傾盡全力救我。

現在我可以多活六年。

或許我能等到人造心臟技術突破的那天，但到時候，我應該也不會去換。

只有我自己知道，也青有多重要。

他填滿我的孤獨，在我整個人生到處留下痕跡。

他熱忱，忠心，獨一無二。

我過不下去沒有他的生活。

22

最初小狗剛接觸到人類的知識。

問我：「小梨，什麼是愛？」

「小狗不需要學這個。」

「我想學，因為書里說，愛能治愈萬物，等我學會了，你就能好，它是萬能藥哦。」

小狗是小白癡。

「不要學了，我不會好的，這個世界也不會好的。」

它不知道從哪里找來的書，《如何去愛》，天天躲在角落里翻。

「小梨，書上說，愛的最高境界，是把對方當成全世界。」

我閉著眼睛等死。

它疑惑著喃喃自語：「可你已經是我的全世界了呀。」

一瞬后，它朝空氣中舉了舉爪子，驚喜道，「我知道了，你們人類才需要看這種書，而我們小狗！天生會愛人！我們是——天才！」

是的，我的小狗是天才。

它不僅愛我。

還教會了我愛。

23

分開的第五個冬天，我在回收站撿到一個 Q 趣機器人。

最近大家都熱衷于撿這玩意，也不知道上城區流行什麼，怎麼會丟這麼多丑不拉幾的圓蛋機器人下來。

它根本沒什麼用，只會唱歌，講笑話。

不過有趣的是，把它拆開，里面會有小驚喜。

麗姐撿到的里面有一塊巧克力。

大家都不知道能不能吃。

我看了形狀，聞了味道，說：「應該是巧克力，可以吃。」

也青最開始頂替程聽白時，別人給了他一塊，他拿回來讓我吃了。

他們放心吃掉，吃得很開心，還說這種又苦又甜的東西，真上頭。

沈醫生撿到的里面有葡萄果凍。

他們紛紛看向我。

「能吃嗎？」

我看了看，也青從宴會上偷偷裝回來過。

我點頭：「能吃，果凍，葡萄味的。」

他們吃得欲仙欲死。

吃完了問：「蘇梨，你怎麼都知道？」

我有些驕傲，但什麼都沒說。

因為我的小狗什麼都想讓我嘗一下。

頭頂吹過一陣干澀的風。

我抬頭看了看，有些想也青了。

「如果感到快樂你就拍拍手，如果感到……」我撿到的機器人開始唱歌。

我一掌拍上去：「停。」

它立刻噤聲。

我打開它的肚子，什麼都沒有。

「大家都有東西啊，為什麼我的沒有。」我抱起它，探頭看了看。

它又開口：「有點小而已啦，仔細找找。」

「你聽得懂話？」

「我只是裝傻，又不是真傻。」

好熟悉的說話方式，我伸手進去摸，果然摸到一個小小的細膩的東西。

皎白如月的花。

真正的梨花。

它又自顧自唱歌：「梨花開吧開吧不是罪……」

上面本來沒有梨花的。

我想起也青說，等他坐上那個位置，他就去找真正的花給我。

這應該是真正的花吧？我把它揣進荷包里，傍晚的時候，它就枯萎了。

這些天我越走越遠。

從東區開始，到中區，再到西區。

我去了好多個垃圾場駐扎。

有的機器人很健談，問我為什麼臉色蒼白。

「花要枯萎的時候變黃。」

人要死亡的時候變白。

我看了無數個朝陽和日落。

每一個都不一樣。

也青真是厲害，下城區的環境有很大改善。

空氣更干凈，土地長出綠芽。

24

后來我又撿到一個圓蛋機器人，一打開，里面有一朵玫瑰花。

真稀奇。

真正的花啊，我見過兩次。

帶著希望離開其實挺好的。

但我沒想到這年頭機器人還搞綁架，那個裝玫瑰花的圓蛋從剛才就閃個不停，我應該早發現有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