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夜未眠。

翌日醒來，也青充好了電。

代價是我沒法走路去上班。

3

我花了錢走投訴通道。

告訴 MT 公司，再不解決這事兒，我就要死了。

AI 入駐千萬家后，法律還是很完善的。

我只需要打一個投訴電話。

也青就會被收回總部，進行改造。

他只是一個替代品，我想。

他也只是一個機器人，不算真正的生命。

等到格式化之后，什麼情緒都不剩了，他不會痛苦。

翌日，MT 公司委托人上門回收。

也青見狀想跑，是我奪過委托人手里的激光武器，給了他一槍。

他可憐的瞳眸與我相望。

果然疼痛受傷的時候，非人類也能看得出情感。

「蘇——梨，蘇——梨……」

他的嘴里含混不清，重復喊著我的名字。

「帶走吧。」

我朝委托人首肯。

他們將也青裝上貨車，天開始下雨。

我進門拿了把傘，他現在沒有自主行動能力，很容易被淋壞。

把傘蓋到他頭頂，也青和我說了一句話。

「蘇梨，我愛你。」

「這只是你的程序，你知道嗎，剛才委托人檢測后告訴我，你對我愛意為 0。也青，你只是程序出錯了，睡一覺就好了。」

我目送汽車遠去，車胎揚起一陣濕漉漉的空氣。

愛意為 0，委托人說，對人類沒有愛意的機器人，總會出事的。

4

三個月后，聯合政府改革。

姐姐怕我知道她加害我的事，給了我一份工作。

去機器人回收站撿鐵皮垃圾。

「蘇梨，你失業兩個月了，爸媽都很不高興，這份工作是我好不容易求來的。」

我接過那張入場券。

【盛光回收】。

「謝謝。」我簡單回復，進雜物間收拾好我的行李，在一個淅淅瀝瀝的陰雨天離開了家。

反正都是這樣。

我只是他們在垃圾站撿的孩子，為了給姐姐當仆人。

我和聽白在一起的那段日子。

是姐姐最痛苦的日子。

人人都說她輸了。

你看妹妹竟然入了首席執行官長子的眼。

她要飛上枝頭啦，要飛黃騰達啦。

姐姐嫉妒到扭曲變形。

她上一次加害還沒有完成，聽白突然死了。

自殺。

他沒來得及寫完的遺書上，只有我的名字。

【蘇，梨。】

無數人跟風般猜測，是我導致了聽白自殺。

聯合政府斬斷我所有經濟來源，不允許任何工作招收我。

我只能在黑市里打磨色彩各異的義眼，收一定加工費和安裝費。

盛光回收本質上是個巨大的奴隸販賣市場。

賣不出去的殘次品，就在那里撿鐵皮垃圾。

但我愿意去。

聽白死前，給我打了個很平常的電話。

「蘇梨，如果找不到我，我也許會去盛光回收站。」

就這一句話。

聽白自殺后，我的通行證被限制，沒法抵達那里。

還好姐姐恨我。

她以為讓我偷渡去盛光，那邊的人收了她的錢，一定會把我除掉。

但多一個奴隸，比多一具尸體，更有性價比。

我承諾白給他們打兩年工，那些人想都沒想，就把我放了。

5

在盛光茍活的第八個月，我的雙手都被汽油腐蝕得看不見原來模樣。

有一天傍晚，天色濃稠。

我把半滿的編織袋放在路邊，滑下沼澤地撿一塊大鐵皮。

那是上品，能換很多錢。

準備往上爬的時候，其他奴隸出現了。

他們搶走我的袋子。

「給我放下！」

「你好手好腳，還可以撿，我們是殘疾人，就讓給我們唄。

」

「偷別人的東西，可恥！」

我不怎麼會罵人。

他們偷東西就算了，還往下扔，砸得我一個趔趄，跌進沼澤。

我迅速平躺，免得越陷越深。

在這里就是這樣的，和小時候很像，總有人莫名其妙不喜歡你，要欺負你。

砸得我身上出血，他們才作罷，一哄而散。

我還是不可避免越陷越深。

很久沒抬頭看過星星，這樣看來挺閃亮的。

昏睡之際，有人把我拖出沼澤地。

是也青。

6

在這里，我見過很多個對人類愛意為 0 的廢棄機器人。

他們為我的生活添加了十足的逃亡滋味。

我聾了一只耳朵。

是某一天走在路上，一個憎恨人類的機器人傷的。

他把鐵簽子插進我耳朵里，還好我躲閃及時。

最開始我的耳朵只是出了一點血。

過了半個月，它開始化膿。

而且一直不見好，聽力逐漸下降。

直到最近，完全聽不見了。

睜開眼看到也青在眼前，我著實嚇了一跳。

我對他那樣。

他會狠狠報復我的。

我什麼都沒說，想趁他不注意，從我小屋的鐵床上跑走。

也青畢竟是機器人，反應迅速，捏住我的腳踝，將我拉到他身旁。

我們相對而視。

他跨坐在我腰上，五指在我脖子上捏著。

「也青，對不起。」

我想用人類的方式討好他，和他道歉。

但機器人一般都不吃這套。

片刻后，他松開手，笑著俯身下來，魅惑的聲音撞擊我的心臟。

「我要充電。」

我指了指地上一堆電池：「那里有電池。」

他看都不看：「不要，我的設定如此。」

隨后他親了親我，咂巴兩下櫻花似的嘴唇。

「這次我會輕輕的。」

輕你大爺。

我要給他一個左勾拳一個右勾拳，再來一個肘擊。

死之前還要這樣折磨我。

7

也青充好電之后，就會出門覓食。

我很乖，沒有跑，也沒有反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