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剛剛鎮定自若的趙管事,突然變了臉色。
他訕訕一笑,想要攔人:「坊內有醫師,就不必麻煩夫人了。」
我感覺手下的女人顫了顫。
有些不對勁。
紅月瞧見我的眼色,上前兩步:「夫人要將人帶去哪兒,還輪得到你這個小小管事來說嘴?」
「不敢不敢。」
趙管事連連擺手:「我只是想提醒李環在府上規矩些,不要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這次明顯是警告。
結果話剛說完,就被葉蘭亭從身后踹倒。
他現在已經恢復了精神,板著一張娃娃臉,氣勢凜然,如同我的打手一般。
別說,還挺唬人。
葉蘭亭冷聲道:「趙河,我哥在時,我未曾聽你這個態度跟他說話。」
趙管事狗腿地笑了笑:「不敢不敢,謝少爺賜腳。」
趙河……
這個名字在我腦子里一閃而過,可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聽過。
一直到等馬車行至半路。
我才突然想起其中緣由。
整個葉家只丟失了兩張賣身契,其中有一張就是這個云香紗趙管事,趙河。
「停車!」
我一拍桌子,將瞌睡中的葉蘭亭驚醒。
沒空跟他解釋。
我掀起車簾,向后車飛奔而去,心里一片慌亂。
先前就覺得古怪。
葉家人怎麼會連續兩次,用如此拙劣的手段。
不過是一個小雜碎。
就算今日我不來,其他人也能處理。
為何就成了什麼大事。
除非,這件事是用來吸引我的注意力。
讓我認為他們不過如此。
從而放松警惕。
不會再去追查云香紗坊背后的問題。
差點就著了他們的道。
我站在車外,罵了聲臟話。
里面的李環卻突然號啕大哭。
等我再問,她又傻愣愣地不說話。
我撫上她的腹部:「李姑娘,你當真是有孕在身?」
兩行清淚滾下。
眼中卻無半點神采。
我一陣頭痛。
肯定是有哪里出了問題,只是我還沒發覺。
葉家人,到底想玩什麼花招?
9
這件事足足拖了兩個月,還是沒有頭緒。
只是時間越久,我越覺得像個定時炸彈。
但也只好一邊假裝不曾察覺,一邊派人查探云香紗坊。
試圖從中獲得一些信息。
但趙河十分謹慎。
方圓五里都安排了好手,名義上是為了保護云香紗坊的秘方。
所以,除了坊中夜夜燈火通明。
我沒有得到一絲線索。
我唯一的突破口就是李環。
但這兩個月,她仍然不肯說話。
肚子也大了一圈,沐浴卻仍不愿丫鬟幫忙。
我知道她或許是藏了一些保命的東西。
可我不忍心再傷害她。
至少未及命脈之時,我不會對她出手。
10
近來,我忙得頭昏腦漲。
夜里常常失眠,都在想云香紗坊的事。
以至于,將葉蘭亭的生辰忘得一干二凈。
他擺著一張臭臉,將那碗長壽面端到我的面前:「吃。」
我迷惑。
這死孩子跟我裝什麼呢?
葉蘭亭被我盯得小臉一紅:「今日我就滿十七了,你還沒送我賀禮。」
我一拍腦袋。
發現自己把這茬忘到天邊去了。
「最近太忙,下次補上。」
我嬉皮笑臉地問:「這長壽面是分給我的?」
葉蘭亭應了一聲。
目光被燭火染上焰色:「專門給你留的。」
其實在家中,我也經常吃娘親煮的陽春面,回想起來竟然已經過了大半年。
這大概是我穿越過來后。
第一次跟他們分別如此之久。
久到我好像突然想起,現代那個無父無母的孤家寡人。
「解決好你家破事,我就把爹娘接來蘇杭。」
我咬斷嘴里的面條:「葉蘭亭,你不介意我提前使用家產里一套院子吧?」
他看著我欲言又止。
最后搖了搖頭。
見他不吱聲,我以為他也想起了父母和葉蘭辭。
只好拐彎抹角地轉移話題:
「近來你閑著,我有件要事需你親自去辦。」
「將這封家書送到那位的府上。」
11
城中傳言,葉家云香紗坊,背地里做的卻是皮肉生意。
一時之間,人人憎厭。
云香紗的生意陡然急轉直下。
我作為葉家的掌權人,卻從未出面澄清,任由影響擴大。
就連遠在荷縣的爹娘也特意來信詢問。
我依然坐視不理。
還特意讓紅月在貨船上,尋人買了兩筐新鮮的荔枝,在府里上下分發。
葉蘭亭被一幫叔伯推搡進來的時候,我正坐在院子中剝荔枝。
手上沾滿了甜水,黏糊糊的。
就像眼前的眾人,甩不脫似的。
有些惡心。
葉大爺瞧著比上回老了不少,拐杖敲了敲磚,厲聲道:
「我就說葉家的生意不能交給一個外姓人,女子怎麼可能做好生意,更不懂云香紗對葉家有多重要……」
他表情嚴肅,嘴巴卻張得很大。
我一時手癢,將桌上的荔枝殼扔了進去。
正中靶心。
「咳……咳……」
伴隨著葉大爺的咳嗽聲。
葉蘭亭轉過身,瞧我對眾人一抱拳。
滿是自豪:「獻丑了!各位!」
瞬間群情激憤,謾罵聲滿天飛。
我充耳不聞,葉蘭亭的臉卻越來越黑。
那句臟話罵出口的時候,他一把提起某位不知名的遠房年輕親戚,一腳將人踹出了小院。
我用手遮住霞光一看。
力道剛剛好,懵逼不傷腦。
瞬間院子里安靜下來,他們瞧瞧我又瞧瞧葉蘭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