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周圍的下人如何勸阻,他就是雙手死死抱住葉蘭辭不放。
我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冷聲道:
「葉蘭亭是吧,現在不是你哭的時候。」
「如果想你哥能安穩入土,就趕快跟紅月一起帶人將前后院都封起來。」
葉蘭亭一把拍開我的胳膊。
差點將我推倒在地。
「你這個克夫命!」
「就是你克死我哥哥的,你們一回來他就死了!」
我冷笑一聲。
好好好。
怪不得你哥覺得你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我抬手,護衛便上前將他擒住。
在眾目睽睽之下,我接過紅月遞來的布條,在他嘴上繞了幾圈,直到他叫不出聲才停手。
「來人,請小少爺下去休息。」
見葉府的眾人不動。
我從懷里掏出葉蘭辭給我的玉佩。
「夫君生前自知時日無多,早已將府中上下托付給我,想必這塊玉佩大家也認識,葉家叔伯的惡劣之處你們也知曉。」
「有我在,定不會讓你們流離失所。」
不知是玉佩起了作用,還是我的話夠雞血。
葉蘭亭立刻被人抬了下去。
他支支吾吾地不知道還在喊什麼。
只不過這會兒,我實在顧不上他。
我茍靈兒,從不打無準備之仗。
前后院都封好,只花了一刻鐘時間。
我帶來的兩船護衛都是退伍老兵,執行力強勁。
紅綢撤下,白緞掛上。
喜事變喪事。
整整一夜,我都未入睡。
眼見紅月收拾好所有的地契房契,還有許多鋪面銀票,才徹底安下心。
葉蘭辭已經躺在準備好的檀香木棺材里。
在船上的時候,他還跟我討論過。
說希望自己死的時候,不要太丑。
否則檀香木防腐。
后人瞧見他的丑模樣可能會嚇哭。
當時我還很無語。
人都要死了,還在乎自己丑不丑呢。
結果他現在躺在里頭,我卻莫名很傷感。
我推了推自己發髻上的白花,最后一次捏了捏他的手。
輕聲道別:「葉蘭辭,再見。」
出殯是在三日之后。
葉家叔伯沒想到我如此雷霆手段,被我打了個措手不及,見送葬的隊伍已經踏出府門也不好阻攔。
裝作痛心疾首,罵我是個克夫命。
害死了他們的寶貝侄子。
葉蘭亭已經冷靜下來,尤其是在看過他哥哥留下的信件之后。
他怕自己會打亂哥哥的謀算。
只能聽我的吩咐。
站在最前方,抱著葉蘭辭的牌位泣不成聲。
5
葉家叔伯一紙訴狀將我告上了衙門。
理由是我克死丈夫,還想侵占葉家財產。
跟二十年前,迫害葉家孤兒寡母的手段如出一轍。
想必是當初嘗到了甜頭。
可惜我不是軟柿子,最討厭別人來捏。
不過這事并不算大。
審理這件案子的是知州的師爺。
這些年我為了生意,沒少跟人上過衙門。
自然也是輕車熟路。
但還是對鬼哭狼嚎的葉家人,驚嘆不已。
轉頭跟紅月蛐蛐:「嘖嘖,這要是現代,拿奧斯卡影帝也不為過啊。」
葉大爺聽不懂我的新詞,狠狠瞪了一眼。
接著又開始哭天喊地:
「陸師爺,您可要為葉家做主啊!無論是天災人禍,還是修建河壩,我們家蘭辭回回都是第一個站出來的啊!」
我好奇:「葉大爺您自己出錢了嗎?」
他又狠狠瞪了我一眼。
「關你一個外人什麼事!」
我點點頭:「看來你沒出。
」
「你!」
葉三叔沖上來想罵我,卻被陸師爺喝住:
「當衙門是菜市場?!」
「再敢動手動腳就先打十大板!」
我趕緊拱手:「陸大人英明!」
這一聲馬屁估計是給他拍舒坦了。
陸師爺捋了捋自己的胡須,問道:「茍靈兒,葉家叔伯告你克死夫君,侵占葉家財產,你認是不認?」
我小心翼翼:「回大人,律法說克夫命也有罪嗎?」
陸師爺:「自然不是。」
我一副了解的模樣:「那就沒有了。」
葉三叔恨恨道:「你還侵占了我家產!」
我裝作震驚:「三叔這可從何說起?」
「我是蘭辭的妻子,他亡故后我自然是要幫他看好家中生意,都是一家人,何來侵占?」
葉三叔明顯不講理,冷哼一聲說:「那都是葉家的,當然要歸葉家保管!」
「一個小小女子怎麼能管好生意。」
瞧不起女人是吧。
我懶得再跟他多嘴。
抬手接過紅月準備好的字據,一一呈給師爺查看。
「回稟大人,小女子自幼幫家中打理生意,夫君也知曉,所以才安心托付于我,待蘭亭長大再交還予他。」
當然。
交一半也是交。
那都是我應得的。
「大人,我清清白白一個婦人,即使是自家親戚,也不能隨口污蔑啊!」
陸師爺久久沒有開口,站得我小腿發麻。
轉頭一看,葉家人全是半場開香檳的表情。
他們不會覺得往官府送些銀子。
人家就會故意徇私枉法吧?
正當陸師爺要說話之時。
葉蘭亭突然沖進衙門,一個滑跪。
我目瞪口呆。
擦,這小子不會要反水吧?
沒想到他雙手抱拳:「大人,在下葉蘭亭,是來替嫂嫂喊冤的。」
我趕緊把他扯到一邊。
費這個勁,你不來這事早結束了。
陸師爺假裝沒瞧見他,輕咳一聲:「茍靈兒證據確鑿一切屬實,但對家中親長不敬,罰……」
葉蘭亭目光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