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無敘看著我，示意我繼續說。

「因為兄長進京時撞見過趙相國的長子，正撞見他當街與人拉扯，兄長打抱不平幫了那個姑娘，卻被趙大公子看上糾纏。

「趙相國為了保他兒子名聲，定要我兄長死。

「陛下不知，是因為陛下也需要身邊有一個可用的人。所以并不會去查。

「可陛下需要的，不是兄長，而該是全天下的臣服。

「我可以幫陛下。」

我把老鼠的尸體放在燒紅烙鐵上，瞬間烤肉香味四溢。

我扯下一塊烤得焦香的肉，放在地上，在上面放上鐵夾板，最上面用笊籬半開蓋住。

「陛下知道老鼠要怎麼抓嗎？

「不需要準備多麼復雜的機關，只需要一塊肉，老鼠饞，扛不住自己的欲望，就會自投羅網。」

我用手扇著風，肉香味四處飄散，很快角落又跑出來幾只老鼠，直直地沖笊籬下鉆進來。

我只輕輕一拉，所有老鼠都被笊籬蓋住，扣在鐵夾板中。

「趙相國貪美色，而我有美色，我可以做吸引趙相國和他長子自投羅網、自相殘殺的肉。」

我仰頭看著裴無敘。

他沒有拒絕，只是說：「勾引人，是需要天分的。」

我膝行上前，拿起桌上茶壺，給他倒了一盞茶，顫著手遞過去。

在他伸手拿起的時候指尖一顫，茶盞沖我這邊翻倒，茶水巧妙地濺上我半張臉。

「斯，好燙。」我瑟縮一顫，濕漉漉偏頭看著他。

裴無敘看著我果然愣了神，喉結上下一動，耳根泛紅。

低低說了句「有天分」，而后逃也似的起身走了出去。

我坐在原地，就著地上水漬看自己模糊的倒影。

天分嗎？

一個從未出過村子的賤民，怎麼會有這樣的天分呢？

這一出，是我上一世死后，在青樓學的。

是那位花魁的拿手好戲。

他說錯了，我沒有勾引人的天賦。

我只是，足夠恨，所以足夠好學，足夠執著。在死后那幾十年里滿心都是為了復仇做準備。

而我要復仇的對象，也從來不只是趙家。

7

裴無敘從地牢離開了。

走的時候宣稱狀元之事要仔細審查，帶著囚車把「李平安」蒙面帶回了宮中。

趙相國果然著急。

不出一個時辰，就跟著進宮求見。

站在尚書房高昂著頭對裴無敘命令：「李平安罪名已經落實，陛下還是要盡快對他行刑才是！」

他把持朝政十年，傲慢已經滲進他的骨髓。

在他眼里，現在的皇帝都是他手里的傀儡，天底下不會有人能成為他的對手。

但此時，他的臉上有些懷疑的緊繃，畢竟裴無敘會有如此反常舉動，他疑慮自己手中的傀儡是不是要脫線。

我在屏風后看著。

裴無敘帶進宮的不是兄長，而是我。

要的，就是趙相國上鉤，主動進宮。

這樣，才能把餌塞進他的嘴里。

裴無敘將早就準備好的說辭一講，擺出一副恭順樣子，趙相國不出一會兒便打消了疑慮。

「先皇離去前，就把陛下和天下都交給了臣，臣也是為陛下著想，這種螻蟻還是不能留下臟了陛下的清明。」

裴無敘恭敬地垂著頭，好似小倌一般，看著好生可憐。

「相國說得極是，那就請相國留下用個晚膳讓朕賠罪，明日一早由相國親自押解李平安去刑場吧。

」

這樣的態度和話語讓趙相國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他徹底打消疑慮，甚至都沒有想過要去看一眼被關押的「李平安」。

裴無敘似有若無地看了眼屏風后，目光閃過一絲欣喜。

他沒想到，我都說中了。

在他眼里，甚至滿京城的人眼里，趙相國只手遮天，最難糊弄。

這樣簡單的招數，誰敢拿到他面前來。

可他們不明白，厲害的猛虎不怕任何猛獸挑釁，卻難以抵擋蚊蠅吸血。

晚膳過半，裴無敘叫上歌舞酒水。

我換上一身白衣，蒙面上前為趙相國倒酒。

他不疑有他，眼神上下打量我，目光在我白皙脖頸處流轉。

絲毫沒有注意，酒水入杯時起了些異樣白沫，是加了足量的羅石散。

只要喝下，不出一炷香，就會陷入幻象。

8

一杯酒下肚，趙相國目光開始迷離。

他上前拉扯我：「美人兒，過來伺候相爺……」

他顫顫巍巍起來，我連忙上前扶住他，按照計劃帶他去了早就準備好的大殿里。

大殿里掛了一層又一層彩紗，四角擺了四個煙霧繚繞的香爐。

我關上門，從彩紗后悄悄離開，順著外面的梯子爬到房頂。

從房頂天窗向下看，趙相國正四處亂撞，嘴里喊著：「美人兒，哪兒去了？」

看著他愈發迷離，四角煙霧也彌漫大殿，我找準時機，扯著我扯著白綢緞從房梁飛了進去。

彩紗飛揚，我穿梭在其中。

「趙人王是在找我嗎？」我落在他身后。

他猛地回頭，眉心微蹙：「人，人王？我是相國，這是哪兒？」

還沒完全失了心智，我淡笑著上前，從他身前而過，虛聲在他耳邊說。

「是了，人王尚未歸位，只是相國。這是你該回的地方，人王圣殿啊。

「上天看趙相國一心為天下，十分感懷，特地送我下凡來助相國歸位置，歸原本屬于您的九五之尊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