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的聲音傳來：「你給我出去。」

那怎麼行？就這麼回去，我爹娘要打死我的。

我一時心急，跑去扯他的袖子，卻不小心扯落了紗帳。

沈進之的臉，明明白白地展現在我面前。

心跳停了一拍。

雖然我確實不是看臉的人。

但這人的臉，生得也太好看些了吧！

劍眉星目，白皙如玉，瓷白的臉上還隱隱透出沒消腫的青紫。

5

目光對上，他急忙扭頭，一副不想跟我說話的神情。

「看夠了嗎？」

我道：「沒看夠，再看一會。」

沈進之冷哼：「怎麼，你沒見過我？」

我誠懇道：「那天實在揍得匆忙。」

沒想到我的未來相公竟這樣美麗。

美人在旁，我忍不住靠近，解釋道：

「其實我那天，不是故意打你的。

「我以為是哪個皇子在課上搗亂，怕你受欺負。

沈進之扭頭看我：「沒有人會在我的課上亂來。」

「可是我爹說，那群皇子們已經氣走八個太傅了。」

「所以你就沖進來打人？」沈進之挑眉，「萬一你打到了當今太子，怎麼辦？」

挑眉的樣子也好看。

我咽了口口水，討好道：「我不怕太子，只怕你受委屈。」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說完這句話后，沈進之的眉眼舒展了許多。

甚至還隱隱透出一點笑意：「你真是，跟小時候一模一樣。」

我們以前見過？

我沒來得及問出口，就被緊急召入宮。

在宮里來的公公拎走我之前，我沉浸在沈進之柔和的笑意里，

滿腦子想的都是，完了，本姑娘的情劫來了。

5

魏公公著急叫我進宮，實在可疑。

我輕輕揪著魏公公的衣袖，打探道：「魏叔，皇上緊急召我入宮，是什麼意思？」

我從小跟我爹進宮，跟宮里人早混熟了，喊一聲魏叔不過分。

魏叔說他也不知道。

「我爹掌握兵權，皇上是不是看上我了，想納我為妃？」

魏叔默默指向御花園的小池塘。

我大驚失色：「皇帝要強搶我？我要投湖表清白？」

魏叔搖搖頭，說你自己去照照鏡子。

……

御書房里，皇帝笑瞇瞇地看我：「早早啊，跟你爹是越來越像了。」

我嘿嘿笑，問我爹在他眼里是怎樣的。

皇帝言簡意賅：「文盲。」

很好，我就當皇帝是在夸我了。

他撐著下巴，饒有興味：「聽說你前兩天把沈家那小子打了一頓？」

我黏黏糊糊地回了聲嗯。

「對這個未婚夫不滿意？要不要伯伯幫你換一個。」

我嚇得在地上磕了個頭：「皇帝伯伯，那是個誤會……」

皇帝笑瞇瞇：「跟你爹一個樣子，認準人就不換了。當年先帝要把昭寧公主賜給你爹，你爹不愿意，在宮門口跪了整整三天。

「行了，不逗你了，起來吧。腦袋這麼空，撞地倒是響。」

我有點不服氣：「就是因為我沒文化，才要找個拿狀元的相公。」

他道：「那你想不想來上學堂，跟著你相公讀點書？」

上學堂，文華殿，那是公主皇子們讀書的地方。

就算我爹是天子近臣，但論身份，我不是皇家血脈，是進不去的。

雖然去上學堂能更多接觸沈進之，但我還是拒絕了。

重臣最忌恃寵而驕，這個道理我懂。

聽到我的拒絕，皇帝只是笑笑：「倒是個懂事的孩子。

「但這上學堂，不是朕讓你去的，是沈進之點名讓你去的。

「現在太傅可不好找，他的要求，朕當然盡力滿足。」

從御書房出來的時候，我的大腦還沉浸在震驚當中。

沈進之點名要讓我去上學堂？

我是他親自挑選的學生？

他是什麼時候做出的決定？

心跳的很快，我有點期待地想——

沈進之他，是不是，也有一點喜歡我呢？

6

這個想法很快就被推翻了。

因為我到上學堂的第一天，

就見到了傳說中沈進之真正的心上人。

我爹沒娶到的昭寧長公主的女兒，嘉祥郡主。

學堂規定的到學時間是卯時。

我踩著點進學堂，發現大家早已開始晨讀。

剛想悄悄找個邊上的位置坐下，

后面穿著粉紅紗裙的女子阻止道：「這里不能坐。」

我好奇：「沒有人，為什麼不能坐？」

她淺笑，目光卻直直看向我：「薛姑娘剛來，恐怕還不知道太傅的習慣。」

她頓了頓，繼續說：「沈太傅會用進門的第一張桌子擱置雜物，學堂如此，在家……也如此。」

我一怔，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一個位置而已，吵什麼吵。」

一道干脆而熟悉的聲音傳來，是那天的黃衣少年。

他樂呵呵道：「小師母，我邊上有空位，不嫌棄的話就坐過來吧。」

我手忙腳亂地收拾東西坐到他身邊。

他悄悄說：「嘉祥是京城第一才女，人人都知道她跟沈太傅青梅竹馬。

「聽說沈太傅從前落魄的時候，都是嘉祥陪在他身邊，嘖嘖。」

「道理我都懂。」我上下掃他一眼：「所以你為什麼一直穿一套衣服？」

他壓低聲音：「你別亂說，我換衣服的了。」

我有點狐疑：「難道你特別喜歡黃色？」

「不，是因為我是太子。」

啊？

這樣啊，是我唐突了。

7

沈進之一進門，就將手上的經書擱在了剛剛的桌子上。

嘉祥郡主轉過頭，朝我輕輕一笑。

沈進之掃視學堂一圈，眼神落在了我的臉上。

他似乎想開口說什麼，卻被一道溫柔的女聲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