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景不長，祝凌水一個月后回來了。

馬隊少了幾個人。

他看起來疲憊不堪，身上全是土。

「你怎麼還在？」他看見我，皺起眉頭。

我不應該在？打擾了。

「夫君，你說什麼呢！人家在家，茶不思飯不想地，日夜惦記你。」

他將他的戰利品一一擺在我面前，那些璀璨的珠寶，那些厚厚的銀票，那些細膩的絲綢，都在陽光下閃爍著誘人的光彩。

「二蛋子。」他朝后面拴馬的男孩喊，「把東西按照之前的比例，分給寨子里的人。我的部分都給……」

我虔誠地望著祝凌水，說呀，你倒是說呀！

他面露尷尬，咳嗽一聲，問二蛋子，「那個，上個月進門的叫什麼名字？」

「大哥，你娘子叫，叫秦什麼來著？」

我沒聾……

「秦霜降。」我笑瞇瞇地指指自己，看著他，眼中的都是期待。

「啊，我知道，知道。」他躲開我的視線，「我的部分都給秦霜降。」

「我愿意！」我用手帕遮住自己的嘴，害怕他看見我貪財的口水。

當天晚上，祝凌水沒有留在寨子里。

聽說去了黃山霸的寨子。

我也不想打聽太多細節，畢竟按照這樣的攢錢速度，要不了幾個月，就可以江湖任我游了。

04

在寨子里，日子很平靜。

沒有仇家尋仇，沒有官府平亂，逍遙得我已經忘了自己的夫君是土匪頭子了。

我發現土匪頭子常有的毛病，粗魯、傲慢、貪婪，祝凌水一樣沒有。

甚至沒有任何鶯鶯燕燕來往寨子，唯一的年輕女子就是我。

這個問題我打聽過。

在我幫助眼花的繡娘，縫好祝凌水破了兩個洞的襪子和幾乎爛成肚兜的內衫后。

作為交換條件，繡娘告訴我，那是因為東邊院子里的女子不允許。

她看見年輕貌美的女子就會發瘋病。

東邊院子？

是祝凌水在第一天便警告過我的地方——禁地。

秉承不惹事，不鬧事的原則，我就只在院子周圍晃晃，絕對不踏進去。

院子里種著整整齊齊的芍藥，在角落里搭了個小小的雞棚，幾只小雞在啄米。

甚至有一個小池塘，里面有許多條好吃的錦鯉。

我悄悄繞到院子側面的窗戶口，探頭探腦地朝里面瞧。

嘶，怎麼沒人呢？

怕不是祝凌水測試人心的陷阱吧？

算了，先回去。到了和胖廚娘試吃的時間了。

「汪汪——汪！」

我麻辣個腿兒哦。

一條大黃狗站在我身后對我吠。

「旺財，你叫什麼名字呀？」好像有點不對。

「汪汪！」

「想和我一起回去？」我拿出口袋里昨天剩下的肉干。

「汪！汪！汪！汪！汪！」

「知道了。那我們走吧。」

我拿著肉干，一路誘惑大黃狗，來到我的院子里。

關上大門。

05

等到祝凌水再次回到山頭，是半個月以后。

我趕緊牽住沖他狂吠的狗，「旺財別叫了！這是我夫君，也是你的飯票！」

祝凌水頓時僵住，沉聲問道，「你去了東邊院子？」

我笑嘻嘻對他說，「沒有啊，有一天我去散步，旺財非要一路跟著我回來。」

他一直皺著眉頭，沒有說話。

我拉他走到里屋，「我猜今天是你回山寨的日子，早早就做好了飯菜，這碗魚湯我燉了一個上午呢，你先喝一口？」

他端起碗喝了一口，眼神明顯柔和了不少，嘴上卻說，「今天真是大開眼界，商人家的小姐，會做這麼多事情。說吧，有什麼事情要求我。」

「夫君可別小瞧我。」

我得意地從身后拿出一雙大小不一的襪子，繡樣創新，針眼松緊隨心。

故意露出滿是針眼傷疤的手指。

他淡漠地掃了一眼我的手指，沒有說話。

「不喜歡嗎？」我追問。

他一把扯過襪子，「以后省點力氣。」

「我和繡娘學的。看你總是襪子破洞，想說我在家的時候，多給你做幾雙襪子。以后穿著它們就能想起我。」

「想你怎麼花的我錢嗎？」

這該死的摳門土匪頭子。

我用手擦拭眼角，柔聲道，「尋常夫妻都是妻子納鞋底，縫衣服。別人有的，我的夫君也必須有。」

他瞥我一眼，沒有說話。

我把襪子口翻轉過來，里面繡上了一錠銀子的圖案。

「這是？」他的嘴角顫抖。

「我和夫君的定情信物呀。」我勾著祝凌水的小拇指，深情又羞澀地看著他。

「定情信物？」

「你不記得了嗎？新婚的第二天，你扔給我一錠銀子。」

我從懷里拿出一錠銀子，美滋滋地展示給他看。

他閉上眼睛，吐出一口，無奈地低聲說道：「秦霜降，你想問我要銀子就直說。不用連襪子都在暗示我。」

我湊上前，挽著他的手，在他耳邊呢喃：「夫君，我想要。」

他身體一僵，側臉看我，音調有些不自然，「想要？」

「嗯，想要銀子。」我瘋狂點頭。

他的臉上一下白一下紅，精彩極了。

晚上第一次，他睡在了床上，我獨守小榻。

小榻和床隔了一扇屏風。

我聽見他在床上翻來覆去地，很晚都沒入睡。

「原來不是不舉呀。」我安心地睡了。

06

第二天起來，身上蓋著蠶絲被，角落里是昨晚我自己隨手拿的薄棉被。

床旁邊放著白玉瓶裝的金瘡藥。

等我洗漱好，來到前廳。

他已經吃好早飯，面無表情地說，「你現在應該也知道，我不是見人就搶的土匪。

」

祝凌水只劫朝廷的不義之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