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歲那年，我興高采烈地嫁給了一個土匪頭子。

大婚當夜，我羞澀地說，「我只愿得夫君一人心，白首不相離，也愿君心似我心。」

他像看怪物一樣看我，留我一人在房內。

一年后。

「夫人，要貼貼。」

01

十九歲那年，我被一隊粗魯的漢子硬生生押上了花轎，敲鑼打鼓，送進京城外，陵水邊的山寨里。

圍觀的百姓都以為，花轎外歡天喜地，花轎內要死要活。

「嗯，這個玉鐲水頭不錯。金釵戴頭上也挺有分量。」

我在轎子內，蹺著二郎腿，喜滋滋地數著我身上值錢的東西。

「聽說黃山霸娶了十個老婆，死了九個，唯一活著的還是個瘋的。」

「那兒子該有不少了吧？」

「上天有眼，個個老婆肚子都大不起來。」

「那今天這新娘嫁的是誰？」

「黃山霸的瘋婆娘和其他人偷情，生的便宜兒子。」

我今天要嫁的就是黃山霸的便宜兒子——祝凌水。

黃山霸帶著他的一幫子強盜橫行霸道，而我貪財好色的商賈父親，因為買賣的貨物即將被查，擔心走私事發，急需結交強有力的后臺。

聽說黃山霸要給自己的便宜兒子找個婆娘。

嫡母一聽，哭天喊地，不讓自己的女兒們去這窮鄉僻壤，荒山野嶺，和粗鄙之人造娃娃。

我仔細思考之后，主動去找父親答應了這門親事，唯一的條件是把娘的墳遷出秦家。

父親算一算賬。

值！

嫁人之前，我來到母親的墳前：「娘，答應你的事情我做到了，希望你在天有靈，保佑女兒。可以活著離開山寨。可惜夫君不是娘期望的書香門第，是個……是個身強體壯的……武林世家之人。

」我支支吾吾半天，也沒敢說實話。

我從小就喜歡聽娘說江湖人的故事，一直夢想著自己能夠在江湖中醉生夢死。

啊，不是。

是在江湖中縱橫馳騁。

這也算是實現了我夢想的第一步。

02

轎子門打開，我看到了我的準夫君。

他看上去二十五六歲，濃眉大眼，皮膚雖然有些粗糙，但眉眼之間卻透露出一種野性的美。

我嫁的人，原來是這樣的男人……

他看了我一眼，似乎很不想和我結這個婚。

「怎麼這麼瘦？可以退了嗎？」他眉頭緊鎖。

「我穿衣顯瘦，脫衣有肉。」我快速反駁。

他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我，「哪里有肉？看你這小身板，頂多發育停滯在十二三歲，平日里還是多吃點肉吧。」

「我的情況你知道，你的情況我也算了解一二。如果你受不了，想離開……」

「不想，不想，不想。」我急忙表明態度。

祝凌水是什麼情況？怎麼我那個人渣爹沒有告訴我。

他煩躁地抓了一把頭發。

「別插話啊！我是個土匪頭子，一天到晚打打殺殺的，一個月不一定在家幾天。你只要乖乖待在家里。除了東邊的獨立小院不能去，其他的地方你隨意。你有什麼需要我知道的？」

我低下頭，裝作羞澀，小聲地說：「我只愿得夫君一人心，白首不相離，也愿君心似我心。」

嘔……

他像看怪物一樣看我，笑出聲，「看話本看傻了？」

「我可是土匪，殺人無數的土匪！」他熟練地做了一個割脖子的姿勢，想要嚇唬我。

他繼續說道：「我一個人刀尖上舔血，本來也不打算娶。要不是老頭子腦子搭錯了，非要給自己弄個孫子來玩玩，你爹又死皮賴臉貼上來，我也不會娶你。

」

他說完之后就挑滅蠟燭，「你睡床，我去榻上。」

我本想拉住他的衣袖，結果腳下沒站穩，一個撲騰，直接跪在他腳邊。

「怎麼？那麼想被我睡？」他把腳從我手下抽出，聲音帶著調笑。

「夫君，你壞！」我攥緊自己的裙擺，忍住不生氣。

他沒好氣地說，「別想用孩子綁住我。」

我去你那個啥的。

你以為人人都像我一樣上趕子嫁給土匪嗎？

別給我找到機會，否則分分鐘和你山高路遠，再也不見。

03

隔日，祝凌水已經牽馬站在院內。

他隨手把一錠銀子拋給我，「就這麼多，沒了就吃土。」

我拿起銀子，嘴巴長得大大的，「夫君，你對我真是太好了，我……我不需要這麼多。」

麻辣個腿兒的。

一個土匪怎麼這麼摳。

我要等多久才能攢到足夠的銀子，離開這個鬼地方，開個南風館逍遙快活。

他看著我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好像很滿意，「你富商爹是短你吃還是短你穿了？以后在寨子里，別露出這窮酸樣。」

說完，他就吹著口哨，瀟灑地走出山寨。

他的影子漸行漸遠，我才收起小娘子的神色，深吸了一口氣。

看來，我得開始適應這種新的生活了。

屬于祝凌水的山寨，三面被山脈環抱，一面臨水。與黃山霸的山寨隔了一個山頭。

留守在寨子里的人，大多是些老弱婦孺。

對，你沒聽錯。

祝凌水的寨子里幾乎有一半是老弱婦孺，這完全不符合常理。

不過這樣也為我的逃跑降低了很多難度。

我開始學習與他們相處。

和眼花的繡娘學繡花，幫廚房的胖廚娘試吃，跑山里和瘸腿的獵戶撿兔子。

日子過得可謂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有人逗樂，有人嘮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