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聽到這里，再也無法裝睡。

輕咳了一聲。

屏風后人影移動，贏允逐客的聲音響起。

那侍女不甘地轉身離開。

隨即贏允的身影繞過屏風出現在我的面前。

「阿瑩，可好些了？」

「水……」

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

贏允給我喂水。

我假裝不知地詢問。

「剛剛是誰在說話？」

「沒誰，可要再睡會？」

我搖搖頭：「睡不著了，你給我講講故事唄。」

「好。」

19

贏允講著講著，突然窗外猛地一個驚雷。

我嚇了一跳，窩在贏允的懷里。

「怎麼還跟個小孩子一樣，這麼怕打雷？」

贏允輕笑的聲音從頭頂響起。

我抬頭看他，正要說話。

侍衛匆匆忙忙跑了過來，站在門外高聲道。

「殿下！長公主受驚發病了！」

話音落，贏允便皺起了眉頭。

他下意識地想要起身離開。

卻又猛然意識到我還在這里。

「贏允……」

我輕聲道，眼底有擔憂和乞求。

他能不能別走？

仿佛看穿了我。

贏允伸手撫著我的后背。

「沒事，睡吧。」

他沒理會門外的侍衛，再次給我講起了故事。

聲音襯著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和時不時響起的春雷，好聽是好聽，就是少了些什麼。

我枕在贏允的膝蓋上睡著了。

迷糊間感覺有人將我擺正掖被角。

隨即離開的腳步聲響起又消失。

等我睜開眼睛，贏允和門外的侍衛已經不見了。

我垂眸，眼底的光暗了暗。

20

傷好之后，已經是春和景明時。

我收到了長公主的百花宴邀帖。

其實我不太愛參加這種附庸風雅的宴會。

但長公主說為了感謝遇刺那天我的奮不顧身。

讓我一定參加。

「去吧，到時候我來接你回家。

」

贏允開口。

「那好吧，你可一定要來接我啊。」

百花宴上還有京城的一些其他貴人小姐。

看見我，大家都愣了愣。

長公主穿過人群來到我的面前，親昵地握住我的手。

「阿瑩，你可來了。」

「殿下。」

長公主笑容滿面地扶起我，面向大家。

「那日我遇險，多虧了阿瑩出手相救。從今往后，阿瑩就是我的人了，你們以后誰都不許欺負她。」

貴人們紛紛俯首稱是。

長公主給我安排了位置，讓我先自己待一會。

她剛走沒多久。

就有人悄聲議論道。

「我聽說長公主殿下受傷，允世子守了殿下幾天幾夜？」

「是啊，前幾天春雷陣陣，長公主殿下夢魘，也是允世子帶著太醫守著的。」

「撲哧——我還以為允世子成親之后已經把殿下忘記了呢，沒想到……」

「允世子和長公主青梅竹馬，這情誼哪那麼容易忘，就是這世子夫人，怕是……」

幾人一邊議論一邊朝我看來。

眼神笑容都意味深長。

有幾個性子良善的，看著我還露出憐憫同情的眼神。

原來，京中人人都知道贏允和長公主殿下的關系不一般啊。

我低頭摳著衣裙上的布料。

如鯁在喉。

21

長公主去而復返，似乎不知道剛才席上發生的事情。

笑問我們聊什麼這麼開心。

「沒什麼，就是聽聞長公主休養那幾日，允世子也來探望過。」

「是啊，這允世子和世子夫人，可都是好人。」

長公主笑：

「那是自然，阿允人好，他的妻子定然也是不差的。」

說完，長公主拉住我的手。

「我和阿允自小長大，我相信他的眼光，阿瑩，你們……可一定要好好的呀。」

她的笑容柔和平靜。

細看之下，神態和表情其實都和贏允有幾分相似。

我穩定心緒正要說話。

長公主的侍女就傳話道。

「殿下，世子殿下來了？」

長公主眼底閃過一道驚喜的亮光。

「快請。」

片刻之后，贏允雋永的身姿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這些年贏允很少出門。

這樣的場合能見他一兩次都不錯了。

那些貴人小姐們以團扇遮面，小心翼翼地打量著他。

「阿允！」

「臣見過殿下。」

相比于長公主的熱情，贏允反倒冷淡平靜。

好像對待并不相熟的人一樣。

長公主表情一滯。

贏允又看向我，溫情柔和。

「我來接你回家。」

我笑了笑，沒想到贏允真的會來接我。

「嗯。」

我去牽贏允的手。

這種親密的姿勢在京城這些貴女們看來其實是有些不成體統的。

但我不在乎這些，贏允也不在乎。

他捏了捏我的手，似又握緊了一些。

長公主殿下看著我和贏允的舉動，本就僵硬的臉色看起來更不好。

她示意身后端著東西的侍女上前。

「之前阿瑩救我，我還沒來得及感謝她。」

侍女打開匣子，露出里面的一幅畫軸。

長公主微笑，明明是對我說的話，但目光卻看向了贏允。

「這幅畫，是一位重要之人送我的，如今我送給阿瑩，聊表心意。」

我有些詫異。

卻察覺贏允握著我的手僵了僵。

這幅畫，和贏允有關。

我幾乎立刻便明白過來。

再看長公主，她的笑容里似藏了挑釁和其他。

「那便多謝長公主殿下了。」

22

宴會進行到一半，我和贏允打算離開。

要起身的時候，不小心撞翻了旁邊侍女手中的酒壺。

「世子夫人恕罪，奴婢帶您去換一套衣服吧。」

侍女跪在地上告罪。

「好吧。」

換好新的衣裙之后，出來已經不見剛剛帶路的侍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