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動心了。

「能從神龍身上偷得鱗片，你倒是好本事。」

我神色復雜地看著他。

那可是開天辟地時期便有的大存在，是天地間最后一條神龍，即使是天帝，也要掂量掂量。

常璃卻笑得恣意：「你看，即使不化蛟成龍，我也不比誰差吧？」

我知道常璃是怕我還有疑心，這才鋌而走險。

我輕嘆口氣，認命了。

「常璃。」

我輕聲喚他。

「嗯？」

「我同意了。」

常璃一怔：「同意何事？」

我佯裝惱怒地瞪他：「不是說要我收留你？此事我同意了。」

常璃臉上有一瞬的空白。

片刻后，他突然沖上來，把我攔腰抱起，原地轉了好幾個圈。

我從沒見過他笑得這樣開心。

「曦兒，我常璃永生永世，永不負你！」

我想板著臉，但笑意還是偷偷溜出了嘴角。

16

仙妖結合，雖也曾有過先例，但到底是不被天庭認可的。

于是常璃特地把我帶去下界。

他說，他要以人間界的禮節娶我，八抬大轎、鳳冠霞帔、洞房花燭，一樣都不能少。

我這才知道，他前陣子偷偷摸摸，竟是親手給我做了件華麗無比的婚服。

我們的婚禮，沒有別人的祝福，只有彼此。

但我很開心。

那一夜，我們似乎真的是人間界最普通不過的恩愛夫妻。

也不對。

普通的新郎，應該沒那麼多的花樣。

情到濃時，他半化蛇身，覆在我的背上，盤繞游動。

我羞紅了臉，罵他下流。

他卻咬著我的耳朵，無辜道：

「娘子不講道理，這分明是我們蛇族的天性。」

我四肢癱軟，只能隨他揉搓。

紅燭早已燃盡，窗外破曉，屋內卻還春意未退。

我沒急著回天上，而是和常璃在下界過起了悠閑的日子。

常璃除了……極愛雙修外，對我哪里都很好。

他還向人間界最好的大廚學了手藝，變著法兒給我做吃的。

我先天道體，從未嘗過人間的五谷雜糧，至此方知，曾經的日子是多麼寡淡無味。

那應當是我最快樂的一段時光。

直到那天。

17

一早起來，常璃便行色匆匆，說要回妖族一趟。

我自然不會阻攔，在家釣魚打發時間。

常璃不放心，還留下了三條小蛇護在我左右。

沒過多久，身旁突然多了個人。

是天帝身邊的金庭仙翁。

三條小蛇頓時直起身子，「嘶嘶」盯著他。

我不奇怪他們會找來，也沒奢望我和常璃的事會瞞過天庭。

這不過是時間早晚而已。

卻沒想到，金庭仙翁來，卻不是問罪。

他問我，可知道常璃接近我是為了什麼。

我說，自然知道。

金庭仙翁便道，畜生多狡詐，我是被其迷惑了，但天帝仁慈，不忍看我墜入苦海，特派他來相助。

說著，他遞給我一枚丹藥。

「此藥服下，那畜生便會法力盡失，屆時，不用仙子出手，全交由我們便是。」

金庭仙翁又給我講了許多妖族的壞話，還一揮手調出水鏡。

「仙子，你瞧。」

鏡中，正是蛇王在囑咐常璃，讓他抓緊時間對我下手，蛇族的希望全在他身上。

常璃背對著我，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卻能看見他捏緊的拳頭。

我了解常璃，這便代表，他生氣了。

金庭仙翁繼續道：「仙子，這畜生還未化蛟，便能從神龍身上偷得龍鱗，若仙子讓他得手，恐怕天地間再難有能壓得住這畜生的，仙子可千萬要以大局為重啊！」

這是圖窮匕見了。

我這才明白天帝的意圖。

常璃盜龍鱗，向我證明了他的真心，卻也引起了天庭的忌憚。

天帝決不允許有任何威脅他的存在。

「若我說不呢？」

我抬眼看向金庭仙翁。

金庭仙翁笑得慈悲：「若仙子深明大義，天帝自然不會虧待仙子；若仙子執迷不悟，那便只有第二個法子了。」

我了悟：「殺了我，對嗎？」

只要我死了，常璃一樣沒有了化蛟的機會，自然也不會是天庭的威脅。

「選那畜生還是選仙子自己，全在仙子一念之間。」

我后退一步。

「若我都不選呢？」

金庭仙翁一愣。

我迅速向后飛，落入一個冰冷的懷抱。

18

常璃及時趕來，金庭仙翁見勢不好，便要逃走。

常璃卻如鬼魅一般上前，瞬息間便把金庭仙翁摁在了原地。

接著就是一頓亂揍。

金庭仙翁從來不以武力見長，哪里是常璃的對手，便連連討饒。

打夠了，常璃才收手，居高臨下地看著瑟瑟發抖的金庭仙翁。

「滾回去告訴天帝，他不犯我，我也懶得找他麻煩。但若再把主意打到曦兒身上，我能盜龍鱗，自然也能取他的命。」

金庭仙翁不敢多言，被常璃踢了一腳，跌跌撞撞爬上云頭。

正當我以為他會倉皇逃走時，卻未曾想，他突然轉頭，直直將一粒火種射向了我。

我未曾設防，那火種落到我身上后，立刻蔓延開來。

鉆心的疼痛立刻席卷了我，只是短短一瞬，我已經沒有再站起來的力氣了。

是三昧真火。

常璃驚惶的臉在我面前越來越模糊，我卻不能再抬手觸碰他。

我突然想起，好像都沒有告訴過常璃真心話。

「我……我喜……歡……」

烈火燒壞了我的嗓子，我拼盡全力卻也無法把這句話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