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的賬房默默遠離了一點。

兩年前可能我還干不出殺人這種事，但是現在的我一定不是開玩笑的。

這兩年和這些奸商打交道多了，我也逐漸懂得了宋玉口中的刀劍之禮。

面對這種人，無須廢話，拔刀就好。

劉掌柜雙手合十，擠出兩滴鱷魚淚：

「照照姑娘，這個冬天棉花收成不好，我根本就湊不到足夠的棉花……」

這些年我見過無數血與淚，早就不是當初為一塊桂花糕哭鬧的小孩了。

我咬著牙將刀刃逼近了他幾分：「所以你就冒著被我砍頭的風險，也要吞下我的錢用稻草充數！」

我知道，他們就是不看好宋玉的軍隊，他們看最近我軍吃了敗仗，就開始有倒戈的心思。

這些人看著老實，其實比誰都精。

既然宋玉沒機會奪得天下，那他們就沒必要把好的東西給我們。

我還想逼他將棉花吐出來，一個士兵慌亂地跑了進來：

「照照姑娘，李軍攻進城了，我們快走！」

李軍是和宋玉的軍隊最旗鼓相當的軍隊，但是他們早就被宋玉擊退，怎麼會又殺了一個回馬槍？

我想走，但已經晚了，李軍首領李不然走了進來，除了我其他人都被殺了。

「照照姑娘既然來了，就留下吧。」

我在劉掌柜抱歉的眼神中意識到，這是他們做的一個局。

劉掌柜被他們收買，用稻草充當棉花，以我的性格肯定會親自來理論。

李軍也是早就埋伏好的，就等我了。

「李將軍，我不過一個弱女子，抓我做什麼？」

李不然伸手拍我的臉，被我嫌惡地躲開。

「宋玉上戰場都帶著你，你們關系不一般吧？

「而且你可不弱，一把算盤幫宋玉省了不少錢吧。

「真可惜，今天你這把算盤就要斷骨了！」

12

李不然將我帶到了城門上，我一眼就看見了城下騎著戰馬的宋玉。

他身著黑甲，頭盔之下的眼神緊緊鎖定我，仿佛在告訴我，別怕，他來了。

「宋玉，你果然來了，我就知道這女人是你的軟肋！」

宋玉冰冷的眼神掃視他：「你想要什麼？」

李不然聽后哈哈大笑，獅子大開口：

「宋將軍是個聰明人，燕云十六州怎麼樣？」

燕云十六州是歷朝歷代王朝一統的關鍵，這樣荒謬的條件，李不然還真是大言不慚！

我雖然怕死，但是也不會讓他的計謀得逞！

我一臉決絕，看著宋玉，他不會不懂我的意思。

但他卻皺緊眉頭，難不成還真在思考？

宋玉！你這麼聰明，可別做虧本買賣！

我惡狠狠地瞪了李不然一眼：「李不然，我只是宋玉身邊的一個丫鬟，拿燕云十六州和我比，你可還真是高看我了。」

李不然看我的眼神意味不明：「丫頭，你不懂男人。

「若是我的妻子被綁，我就算丟掉性命也要護住她！」

我之前就聽說過，李不然的妻子死于戰亂，這也是他揭竿而起的原因。

但是，我不是宋玉的妻子，他的算盤要落空了。

「我和他只是主仆罷了。」

「我答應你。」

我和宋玉幾乎同時開口，然后不約而同地看向對方。

宋玉臉上淡淡的，仿佛只是丟了一件不重要的東西。

我盈眶的眼淚終還是掉了下來，暗自罵了他一句：

「蠢貨！」

李不然笑得更加狂妄了，燕云十六州竟然用我一個女人的命就換來了。

「你想得美！」

我趁著他放松警惕，掙脫了守衛，猛地從城門上跳了下去。

「照照！」

下落的那一瞬間，宋玉騎著馬，飛快朝我奔來。

隨后我落入一個硬挺挺的胸膛。

我沒死，但卻和宋玉一起摔下了馬，他緊緊將我護在懷里。

而我抬眸看向他時，他臉上的驚怕還沒退卻。

他后怕地將我抱在懷里，我笑了一下：「宋玉，我勇敢吧。」

他反復確認我，才相信我是真的沒事。

李不然在城門上震驚地看著我倆，瘋狂地罵我們是瘋子。

他想跑，但宋玉卻沒給他機會，冷冰冰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

「攻城！取李不然首級者，賞黃金百兩！」

13

李不然的頭被一柄長槍插著掛在了軍營門口。

我都不忍唏噓一下，宋玉是真狠啊。

那天之后雖然我沒有受傷，但是宋玉認為我受到了驚嚇，硬是讓我臥床休養。

他自己一身傷卻還在滿地跑，每天晚上回來還得先來看看我這個「傷號」。

三天后，我實在坐不住了，拿起自己算盤開始算賬。

這幾天雖然來了新的錢糧官，但我已經管了快三年了，有些東西自己來比較安心。

正算到一半，宋玉提著一盒桂花糕走了進來。

我一聞到香味就忍不住流口水了。

行軍打仗，一切從簡，為了能多省一點錢，我這三年一次都沒有吃過。

食盒一打開，我就迫不及待地拿了一塊。

宋玉看我吃得急，給我倒了一杯茶水：「別急！還有一大盤呢。」

「宋玉，今天打勝仗了嗎？還是有什麼喜事？怎麼會給我買桂花糕？」

「是有件事想和你說。」

宋玉的表情變得嚴肅，我將桂花糕放了下來：

「什麼事？」

「你還記得你十四歲及笄禮時說過的話嗎？」

我想了一下，確實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