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要讓他認識到嚴重性，下次再也不能不要我。

宋玉將晚飯先遞給了我。

等我「冷」著小臉吃完，他又給我奉上了桂花糕和荔枝：

「照照，天下亂了，你在洛陽不安全。

「江南還沒有受到戰火牽連，你可以去那避避。」

我不明白：「你也不安全呀，為什麼只趕我去江南？」

宋玉吐出一口濁氣，他告訴我，他原本是前朝最小的皇子。

當初外戚干政，將他的父皇趕下龍椅，還暗中對所有的皇室血脈趕盡殺絕。

而宋玉被我爹和另外幾個大臣秘密送了出來。

「你爹是我的恩師，你滿月的時候我還抱過你，估計你也不記得了。

「你爹被抓之前托人給我帶了信，讓我照顧好你。」

宋玉用帕子輕輕擦去我唇邊的糕點渣子。

新皇沒有治世之才，沒過多久，天下就開始動蕩不安。

每天都有暴亂發生，各個地界被藩王獨裁，無數人無家可歸，變成流民。

他一講到這就捏緊了拳頭，憤憤不平：

「我養精蓄銳這麼多年，就是為了有朝一日殺回皇城，制止這天下的鬧劇！

「洛陽之前有江太守，還沒到走投無路的地步，但是就在那天晚上江太守被刺殺，洛陽徹底亂了。

「我的這條路生死未知，你乖乖去江南，等贏了我風光迎你進宮，輸了你就忘了我，在江南好好生活。」

原來在我還在和他慪氣的時候，宋玉已經為我想好了后路。

而我一直被護著，完全不知道天下局勢的變化。

我想到了爹的死，想到了那些為了替爹正名枉死的人。

還有誤殺小秋姑姑的流民。

我知道不能怪他們，但確實是他們讓洛陽變成了現在這樣。

我頓了頓，眼神堅定地看著他：

「大少爺，你且安心去打仗。」

宋玉聽到我的話松了一口氣，但是我的下一句卻又讓他的心提了起來：

「但我也是要去的，你平時養尊處優的，肯定需要丫鬟伺候。

「家里的丫鬟都走了，就讓我來吧。

「你說過，只要我不嫁人，就養著我，你不讓我跟著莫不是想賴賬！」

宋玉將他滿是繭的手藏在身后，哭笑不得：

「不敢賴照照姑娘的賬。」

9

我收拾我的小包裹，帶著宋玉給的金算盤就和他上路了。

軍營中一般不能有女子，但是我是例外。

人人都知道，宋玉帶了個小姑娘上戰場，而且這位小姑娘還不簡單。

我因為算術好，直接將軍營里統計的活都包了。

給軍中的錢糧官打打下手。

前兩天一個兵蛋子還說要跟著我學打算盤，而我昨天剛買了一個新算盤。

還沒送到他手上，就被告知他已經在前線陣亡了。

我將算盤給了宋玉，一門心思地學會如何處理軍營中的事務。

轉眼就打了快三年了，每天不是打仗就是行軍，我的臉上已經沒了少女應有的嬌嫩。

我的腳也因為不停地走路留下厚厚的繭子。

今日正好是我十六歲生辰。

如今，我已經是軍營里有一定地位的錢糧官了！

但是在宋玉卻沒有因為我的成熟而把我當大人，今早還特意提醒我：

「照照，十六歲生辰快樂。」

在軍中一切從簡，但是他將自己開支節省一半，花里胡哨地給我做了一碗長壽面。

宋玉手藝特別不好，長壽面粗細不一，可是卻沒有一根斷的。

他振振有詞地說：「長壽面就要用一根面拉成，不然寓意不好。」

我沒揭穿他兩年前還沒學會拉面，隨手捏了幾個兔子面團充數。

結果還沒煮熟，我吃了幾個，剩下的他自己哼哧哼哧地干完了。

從前宋玉當大小姐的時候就是仙女，十指不沾陽春水，就連談吐也都是極有涵養的。

現在卻多了幾分煙火氣。

正聊著，士兵上前報告有敵軍突襲。

10

宋玉叮囑我吃完，匆忙就帶兵迎戰了。

這樣的場景出現了無數次，宋玉每天都要打仗，而我每次送完了他，就得回帳篷里算賬了。

吃完了面，軍中的賬房告訴我，士兵過冬的棉衣出了問題，里面全是稻草。

我扯過兩款棉衣作對比。

「怎麼回事！」

賬房低著頭，抱歉地說道：

「是我的疏忽，已經交易了這麼多次我就沒細看，誰知道……」

當時，宋玉的錢糧官跑路了，我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毛遂自薦頂了上去。

平時幫著宋玉管著這麼大一支軍隊的開銷，有時候采買也得我親自下場。

我心里酸澀，宋玉帶著將士們在外征戰，而這些最簡單的事情卻在我手上出現了紕漏。

我拿著兩款棉衣，氣勢洶洶地走出帳篷。

外面大雪紛飛，雪花粘在我的臉上卻沒有絲毫感覺。

路過的士兵看見我，尊敬地向我打招呼：「照照姑娘。」

我一一回應了他們，騎著馬帶著幾個士兵到了城里。

11

我將兩件棉衣狠狠甩在掌柜的面前：

「劉掌柜，我們合作了兩年，現在敢拿稻草充當棉花糊弄我！

「這批棉衣可是給戰士們用的，信不信我剮了你！」

我拿著匕首架在劉掌柜的脖頸上。

他不給一個合理的解釋，下一秒我就手起刀落。